169.你其实不必为难自己

    卫嘉石这才小心翼翼的让檀宛白倚坐在画阁弟子搬来的一张椅子上。

    衣天华俯身去看檀宛白的状况，刚刚看了一下檀宛白的利齿，檀宛白忽然睁开双目，对着衣天华的手便咬了下去。

    衣天华的反应极其迅猛，立即将自己的手从檀宛白的口边撤离开来，但奈何檀宛白变成魉魔后，不论是力气还是身手，都胜于以前许多倍，再加上衣天华的手，本来就在檀宛白的牙齿边上，此时避无可避，只将大部分手撤了出去，小指不慎被檀宛白咬住。

    四周的画阁弟子见了这情况，都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来，想要抢救出衣天华的手，围上来的人一多，檀宛白仿佛更加兴奋，一双手上生出寸长的指甲，双目也变得猩红。

    衣天华心知不好，急忙勒令众弟子退下，自己都下了狠劲，用力从檀宛白口中扯出自己的小指，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朝着檀宛白的天灵盖打去。就在衣天华的手即将落下的时候，卫嘉石匆匆跪倒在地。

    衣天华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还是将手掌落了下去，檀宛白当即昏了过去。与此同时，随着一声诡异的声响，衣天华取出了自己的手指，但那小手指已经变成了一截森森白骨，下面的半截断肉则汩汩往外冒血。

    卫嘉石痛声道：“多谢师父饶下师妹一命。”

    衣天华抬手掐住自己的指根，一名画阁弟子急忙端了药过来，衣天华没有理会，掐着指根的手指猛的发力，活生生的把整截小指都撕了下来。

    在场的画阁弟子，无一不变了脸色，衣天华云淡风轻的解释道：“你们的大师姐中了魉毒，现在已经化身成魉魔。如果不撕掉手指，为师也将失去神智，化身为魉魔。”

    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变得寂静下来。

    夏忘歌在一旁不耐烦的打破了宁静。

    “你们这些人好歹也想一个法子啊。如果不想杀，就找个地方把她看押起来，另寻法子。”

    卫嘉石仍然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望着衣天华，诚恳道：“师父，求您想个办法救救师妹。”

    衣天华锁紧眉头，沉声说道：“你先起来。”

    卫嘉石脸上忽然现出仓皇的神色，不等他反应过来，衣天华已经示意两个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把他从地上架起来。

    卫嘉石呆呆看着衣天华，却听得衣天华闷声说道：“我帮不了宛白。”    

    卫嘉石下意识的道了声“是”，紧跟着才反应过来一般，脸色一白，推开左右的师弟，径自朝着檀宛白走去。

    画阁弟子们知道檀宛白现在极其危险，伸手想要阻拦卫嘉石，衣天华却摆了摆手，大家便眼睁睁的看着卫嘉石抱起檀宛白来，径自往画阁的亭台楼阁中走去。

    夏忘歌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一偏头看见衣天华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夏忘歌冷笑一声，抱起双臂，道：“老头，你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再和我打一架？”

    她当着这么多画阁弟子的面没有给衣天华面子，衣天华却也没有生气，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救她的法子？”

    夏忘歌楞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份残酷的笑意。

    “老头，我看你还是不要想着救她了。”

    檀宛白再怎么说也是画阁弟子中的大师姐，平日里颇为圆滑的同时，也为人温和，待人不错，不知比出言不逊的夏忘歌胜出多少。站在周围的画阁弟子听了夏忘歌的话，当即有些不满，都纷纷想和夏忘歌理论，碍于衣天华，便只拿着眼睛去瞪夏忘歌。

    这架势着实有些骇人，景永安紧张的护在夏忘歌身前，还不忘絮絮叨叨的解释道：“诸位，夏姑娘就是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你们不要和她斤斤计较，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啊……她其实也很想救下小白的……”

    衣天华似叹非叹地打断了景永安的话。

    “我知道了，谢谢你，忘歌。”

    夏忘歌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衣天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紧跟着转身离开。

    景永安和天禄便跟在夏忘歌的身后，缓缓走向画阁的山门。衣天华在三人身后，破天荒地喊道：“你们要不在画阁上住几天？”

    夏忘歌一回头，嗤笑道：“老头，你不惦记我的丹青卷了？”

    衣天华顿了一下，闷声道：“再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家人。”

    夏忘歌倒也不扭捏，当即利落的转身，重新站到衣天华面前，斜眼看了一下刚刚想和自己理论的画阁弟子，摆了摆手，大咧咧的笑道：“那就请这个小弟子给我安排个住处。”

    那名弟子当即涨红了脸，应了一声“是”，转身为夏忘歌引路去了。

    卫嘉石将檀宛白安顿在一处暗室，其中画了五行八卦，能够暂时削弱檀宛白的魔性。并且日日夜夜让画阁弟子严加看管这处暗室，设下结界，禁止除了他以外的人进入。

    但在这样的严密看护下，还是出了事。

    那日有弟子来暗室送饭，见到檀宛白正在熟睡，一时间好奇，便凑近了看檀宛白唇边露出的獠牙。等他凑得足够近的时候，本该在睡梦中的檀宛白忽然醒了，猛地打破了禁锢的结界，咬住了那名弟子的喉咙。

    等卫嘉石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那名弟子连同着门外看守的两名弟子，都已经死在檀宛白的獠牙下。

    这桩事情虽然经过了卫嘉石的严密封锁，却还是走漏出去，画阁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终于有一日，衣天华找到了卫嘉石，几度欲言又止之后，缓缓说道：“孩子，你现在已经保不下你师妹了。”

    卫嘉石呼吸一滞，如同往日一般恭顺的点头道：“我知道了，师父。”

    衣天华不忍心去看他的表情，顿了顿，问道：“这件事为师自会去安排，你不要管了。”

    这回卫嘉石没有着急答应，他闷了闷，无比坚定的说道：“师父，师妹的事，交给我料理吧。”

    衣天华有些意外，沉默良久，才道：“你其实不必为难自己。”

    卫嘉石诚恳地摇了摇头，道：“这不算是为难，师妹的身后事，理应交给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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