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叶可平常那么多时间，宗渐一直觉得她上的大学未免课程太少了，只是叶可偶尔也会说‘没课的时候’，难道是她的课外辅导？
那自己平常看到的那些学生在双休日会显得特别多，其实完全是自己的认为，他们本来就在暑假中，随时都可以出来聚餐？
最重要的是如果现在是暑假，家里几次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的妹妹不愿意回家，待在学校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宗渐后背已经完全僵住，等叶可叫到他的时候他才有所反应。
“你怎么呢？”叶可叫了他两声都没有反应，所以这才问道。
“没什么。”宗渐回过神来的时候，下发现刚才的那个女孩不见了。
“干嘛，遇见我的同学尴尬成这样？”叶可说。
“不是，现在是暑假？”宗渐问道。
叶可一愣，回答到：“是啊，都快结束了。”
难怪家里来了几个电话说妹妹不愿意回家，父母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担心，宗渐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父母打来电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叫宗渐打电话给妹妹多劝劝她。
这个时候宗渐忍不住从荷包里拿起电话，一边又跟叶可说道：“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到旁边等我，或者先找个地方吃饭，我等一会儿就来。”
和叶可交代完，虽然她好奇但也没有多说，她提起不少购物袋拉着小羽去了前面。
电话一接通。
宗渐有些沉不住气，先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妹妹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准备说话，宗渐又继续开口：“到底在那。”
宗渐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语气和妹妹说话，显然对方也吓到，更不敢开口了。
过了数息的时间，妹妹终于开口了：“哥，我不想回家。”
她刚一喊到哥，就有些哽咽，宗渐心里一堵，只觉得胸口发疼。
电话里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说话，宗渐语气缓和了不少：“究竟怎么回事？”
“我和爸在上学的时候就吵了一架，到了期末我也不想回去，就骗妈说学校补课，暑假得继续待在学校里。”
“那你待在那里的？”
“我朋友家。”
“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
“怎么不跟我讲？”
“你刚刚工作，我一过去你那有心思上班，而且我也不想跟你讲。”这个时候从电话的另一头已经传来了抽泣声。
宗渐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那头传来的一点轻微声响被无限的扩大，而周边的一切，不管是霓虹灯还是嘈杂的声音都蓦然消失，心里一阵绞痛，他突然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和妹妹通电话，她焦急他一个人在外面生病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说要上课，不得不挂下电话？
宗渐得不出答案来，只知道妹妹编撰谎言的时候心里却担心着自己这边，明明还是那样的年纪，却要承担那么多，自己受不了家里管制逃到了这里，却没有想过自己一走，家里唯一了解妹妹的也没有了。
可能就是这样的孤立无援，让她选择了离家。
“你现在过来吗，到哥哥这里来。”宗渐知道追问细节已经没有了用处，只这样说道，不知道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还是心疼妹妹想妹妹了。
“暑假没几天了。”
“哥哥想你了。”
两个人在宗渐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沉默了好久，站在走廊上的宗渐一手扶着栏杆，险些哭了出来。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刚刚那一瞬间里这句话送到了他的嘴边，让他意识到如果不说出来，他可能再开不了口说其他的话。
“好。”妹妹答应下来，然后她又说道：“先挂了，我去看看机票。”
“嗯，我等会给你打钱过去。”
“嗯。”
等真正挂断了电话，手机抓在手里，宗渐还是站在先前的那一片黑暗之中，他仿佛还能听到耳边的抽泣声，声音越来越大，慢慢从抽泣变成了痛哭，然后渐渐压抑变成了泣不成声。
他的眼圈泛红，平复了好久才打电话给叶可，问她在那里。
再见到小羽的时候他们坐在餐厅的一角，宗渐走了过去，一路上他都在自责怎么会这么木讷，家里发生了这些事自己还全然不知，家里的父母求救一般的信号自己竟然默然无视，他们语气里的担心自己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发生什么事情呢？”
见宗渐坐了下来，他突然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叶可有些担心，她开口问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几乎要让人听不清楚，她害怕自己打断了宗渐的思路，但又不得不问。
宗渐微微抬头缓声说道：“家里的事情，现在没事了。”
听到是宗渐家里的事情，叶可就更问不出口了，所以只好转移话题：“你看吃点什么，这里的东西还不错。”
宗渐只觉得没有胃口，胃里开始绞痛，喉咙却填不进去一点东西，这个时候服务员也走了过来，他只随便点了一杯喝的东西。
叶可也不继续找宗渐说话，只小声的让小羽快点吃。
等宗渐东西喝到一半，叶可站起身来说回家吧。
宗渐点了点头，看时间是十点四十分，又问：“你是现在去天和还是回家？”
叶可想了一会说：“你带小羽回去，我去天和，现在时间还早。”
“嗯。”
等他们在马路边分开，叶可坐着公交消失，手边拉着小羽的宗渐蹲下来说：“小羽，还想不想有个姐姐陪你。”
小羽原本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却终于开口：“想。”
“你知道是谁吗？是我的妹妹，她也很可爱。”
小羽点头。
等宗渐他们回家，叶可已经在天和帮忙了。
“今天还逛的开心吗？”黄修齐问叶可。
叶可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回来，里面大多数是给她哥锺书买的，而黄修齐的已经让宗渐先提了回去，她也不说只告诉他：“我还没有给我哥买过东西，一买起来总觉得他什么都差。”
黄修齐笑：“他那么忙，那有时间去逛街，再说女朋友都没有一个，只有你这个妹妹以后多操心了。”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他又不是找不到，只是眼光高，不知道要个什么仙女他才愿意。”
“从小学的时候开始，你哥就没少收到情书之类的东西，眼光当然就高了起来。”
叶可耸耸肩，自己去收拾桌子了。
“今天怎么没有客人？”叶可问，自己进来的时候黄修齐就坐在角落里，一个人百无聊赖玩起了手机，客人吃完东西留下的桌子他也不收拾。
他却说：“好像最近那边新开了一家饭馆，正开业大酬宾，免费送酒水送小菜，人都到那边去了呗。”
“哪家？”
“名字我记不清了，反正就在那边。”黄修齐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我怎么没有听到我哥说。”
“好像是昨天才开业。”
“因为这样你就不收拾东西了？”叶可问他。
“反正又没有人来。”
听到这句话，叶可突然笑了出来，好些日子，黄修齐根本一点都不像黄修齐，他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负责，勤劳又善于言辞，一时间他身上原本没有的优点全部出现，他原本所有的特质突然变成了完全相反的东西，只有他这一句话，才最像以前那个黄修齐嘴里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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