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不可能是异类-第一百四十一章: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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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河和落日交汇在一起,用手掌面对自己的前方,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而有趣,像是最生动的舞台,每一个抬头看着残阳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剧本,其中有跳梁的小丑,也有铁笼里的雄狮,每个人各不一样。

    用什么来分辨出这些人呢?唯有那亲切的称呼,真挚的情感,你叫出别人的名字,于是你在别人口中也有了名字,在这个过程之前,一切像是还没有升起阳光的地球另外一面,然后阳光落入一个和此时完全相反的世界,阳光驱赶了黑暗,你的名字被别人叫出来,是这样一个过程。

    而最亲昵的方式,对方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黄昏就在不远处,从落地窗看向外面,就能看见怀明河朝着远处汇聚而去,温暖还残留在床铺之间,头一半埋在散发着薄荷味道被子,另一半刚好露出一只眼睛,让你看见外面的一切。

    瞳孔是昏暗的褐色,里面像是河流朝着中间的黑洞汇聚,瞳孔里的花纹并不是静止的,丝毫不变的,它们在流动,在朝着中间坍塌,像是有沟壑出现,也有亮光,亮光映照着未拉开的窗帘。

    如果可以,就这样度过一整个午后,然后又接着傍晚,睡得头脑发晕,睡得昏天黑地,然后慵懒的撑起自己的手臂,眼神涣散,头顶的头发乱成一团,呆呆的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到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你抬眼看去,正是你所亲爱的。

    这种惊喜,让你由内至外焕发了生机,草叶生出新的枝条,你也伸出自己的手臂,投入这个人的怀抱中,你喃喃的发出稀疏的几个音节,甚至都不能组成一句完整的话,但对方揉揉你的头顶,你把头埋近对方的腹间,对方身上的衣服也同样是一整晚都萦绕在你鼻尖的薄荷味。

    你终于想起为什么这样的味道会如此的熟悉,在其他的时间里,你曾多次留恋这样的味道,也留恋那样的温度。

    只是,现在的你不记得在那个残阳将要落下的午后,那个人是否对你扬起一个笑容来,唯有这件事是模糊的,就想故事的结局还没有被揭开,一切都在温暖的迷雾中。

    你猛的惊醒。

    才发现刚刚只是一个旖旎的梦境,这个时候,身边却没有人能够呼唤你的名字,没有人走过来牵起你抬起的手臂,更没有人将你抱入怀中。

    突然,身边的薄荷味全部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让人作呕的秽物堆积起来的酸臭味。

    裹在自己身上的布条,也不是暖和的干净被子。

    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落地的窗户,没有残阳瑰丽的玫红色光芒,这里没有一切。

    这未免也太残酷了,静子的名字回到她的身体里。

    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个名字,她竟然还是通过了仅剩下的记忆找到这个名字,而“静子”背后,仿佛是她作为人的部分,当她彻底的遗忘了这个名字,或许她才真正的自由,忘记了阳光,只记得这个永远是灰色的房间,她就能获得自由,因为如果没有多余的期望,那么这里无疑是最好的归属,没有未来,过去也没有意义,有的只是凝固的时间。

    仿佛是更古不变的深夜,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或是她偶尔愿意坐起来,但无论怎样,她的生命被限制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但事情也不尽然,她甚至闭上自己的眼睛,也能听见颤微盛开的花朵,能听见飞舞的蝴蝶。

    伸手可及的破碎阳光,在地面上露出斑驳的样子,树梢摇曳,远处传来悠扬歌声。

    想着,静子的眼角突然一片凉意,许久,这份悲伤也就停在了在这样的程度,以往的无数个日夜她曾嚎啕大哭,也发疯似的大骂,可如今,她的身体里已经不能诞生出那样强烈的情感。

    那种无法抑制的情感已经离她远去,渐渐的,眼泪也少了,甚至出奇的是,她的脸颊上偶尔还会带起一个笑容来。

    或许她现在更加接近一个疯子,但这样的疯子明显活下去更轻松一些。

    本来她以为这样的生活将永远一成不变,直到有一天她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下去,生命之光消逝,也就终于迎来了结束,这大概就是她自己预见的一生。

    可就在这天,她先是听见了机括声,然后铁门被打开,一瞬间里被铁门打开的,还有无数心底的呼声,仿佛奇迹一般的,她残破的心底突然蹦出火花,那是一股让人惊骇的勇气之火。

    她先是屏住了呼吸,企图让这一股火焰失去氧气从而熄灭,可这样的动作并不管用,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意识,四肢的动作完全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她此时才察觉到,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此时操控她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静子看见旁边有人,所以用尽自己最大力气,用自己的肩膀抵上对方的胸肺,她瘦小的身体原本并不能够将这个人撞飞,但瘦弱的她,一截手臂的齿骨,突然刺穿了她自己的肩头,而后又刺进了那个男人的身体里。

    齿骨捅进去的瞬间,皮肤破碎的声音,鲜血涌动出来的声音都在静子的耳边清晰可闻,她并没有目睹那个男人的倒下,只是听见了自己的背后传来倒下的声音,以及几乎模糊的音节,对方口中冒着血泡,已经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他渐渐溃散的瞳孔,像是河水从黑洞中心倒流回去,眼睫毛最后眨动了几下,终于停在了某一个角度,再无任何声音传来,静子的嘴角浮出笑容来。

    她跌撞的想着旁边跑去。

    “你出来!”

    “出来!”

    静子大声朝着里面吼着,铁门里的人被静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可还没有等他浑身发抖,静子居然又一次说到:“你的能力呢?你不是异族吗?你不是都招供了吗?你不是以为招供就能从这里出去吗!现在怎么样?你出去了吗?你还记得自己告诉他们的事情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并不是人类,而是真正的异族?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的能力比我强大如此多,为什么只能和我一样在深夜里呕哭?我说的就是你,我记得你叫,虎子?这是你的名字吧!你就是这么告诉那些男人的,在被痛殴一顿之后,你不是求饶的说出了一切吗?”

    静子的声音在昏暗的过道里面响起来,她对着一扇门,发出怒吼!

    而门轰然的裂开,一个浑身是伤痕的男人眼眶里带着眼泪,他盯着静子,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还有你,殷开语,你为什么沉默了?为什么昨天我没有被你的咒骂吵醒,你害怕了害怕他们对你痛殴,害怕他们拿走你最后藏在角落里的水,害怕他们不给你食物?你不想出来吗!”

    虎子的双拳流出鲜血,刚刚是他自己硬生生的锤开了铁门,现在他似乎意识到了静子想要做什么,完全不顾自己手上的伤痕,又一次帮殷开语锤开了大门。

    剧烈的声音响起。

    “还有你,还有你,还有你,你们在做什么呢?为什么甘愿在夜里重复那些名字,仿佛自己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苍勇!申浩!你们隐忍时咽下的口水以为没有人知道吗?被殴打时你们口中咬牙切齿声音,甘愿就这么停下来?”

    静子突然张开嘴笑着,仿佛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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