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志远在庄志鹏面前,无论如何都不敢承认有这种想法的!
当即脸猛地一沉,一脸正色的道:“二哥,这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做事不经大脑,我,我这就回去,好生教训她一顿!”
庄志远满脸怒气的说完,转身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不必!”庄志鹏淡然开口,拦住了庄志远,“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三弟妹的想法,原来无可厚非。”
做足了气势的庄志远,想不到庄志鹏来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抬起的脚,顿时就僵在了原地,吃惊的看着庄志鹏,一脸的疑惑。
“三弟。”庄志鹏脸上的笑意不减,伸手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椅子,“坐。”
庄志远疑狐的看了一眼庄志鹏,却见庄志鹏笑意浅浅的,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心不由得忐忑起来,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这个二哥竟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起来。
“坐吧。”庄志鹏见庄志远只是站在一边,并没有坐下去,笑着又说了一句。
“啊,哦。”庄志远回过神来,朝着庄志鹏笑笑,一屁股坐了下去,“扭头看着庄志鹏,二哥,可是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这几日,你还是让姝姐儿好生在府里呆着,若是没有什么必要,就不要出门了。”庄志鹏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过一段时间,我会替姝姐儿找一家殷实的人家,嫁过去做当家主母,总好过做人家的妾室。”
庄志远愣了一下,庄志鹏的这种安排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二哥,这,静安候府……”
“静安候府,你想也不要在想,我庄家的姑娘,宁可一辈子青灯古佛,也绝不再进静安候府一步!”庄志鹏的这几句猛然间阴森起来,带着丝丝的冷意,盯着庄志远,眸光中那不断闪烁的阴寒,似乎已经洞悉了庄志远心中的所有,让庄志远的精神陡然间,就绷紧了。
“我,我,我只是……”庄志远猛地慌乱起来,就如在霎时间被人剥光了衣服一般,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话,我只说一遍,不会再有第二遍。”庄志鹏盯着庄志远,声音越发的阴森,“若是你和三弟妹有自己的想法,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否则……”庄志鹏的声音顿了顿,“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若是红了眼,我可不管是不是至亲骨肉。”
“轰!”一声巨响,在庄志远的那种响起,就如头顶的空间突然倒塌一般,震得庄志远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对于庄志鹏,这几天在军营中,实在听到了太多……,突然,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压的庄志远的腰不由自主的弯了许多。
“我……”庄志远猛地就结巴起来。
“三弟可是有话要说?”庄志鹏看着庄志远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脸上的阴森渐渐散去,又换上了一脸的浅笑。
“没,没有……”庄志远战战兢兢的起身,“二哥放心,二哥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我,我这就回去,跟,跟她们说。”
“只要你们没有别的想法,那就最好不过了。”庄志鹏浅笑着开口,“这次回来,就多休息三天吧,好好劝慰一下姝姐儿,只要有勇毅伯府在,庄家的姑娘,定然不会受人欺负的。”
“是,是。”庄志远不住的点头应是,躬着身,出了书房,那无形的压力,才陡然散去,那弯下的腰,这才倏的挺直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洞开的书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使劲的抿了抿嘴角,这才匆匆的离开书房,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庄静姝此刻正坐在钱氏的身边,手中抓着一枝从淑丽院攀扯来的树枝,咬着牙齿,一片,一片的把树叶拉下来,撕扯成碎片,仿佛那树叶就是庄静怡一般。
“贱人,下作的小蹄子!”庄静姝用那种阴狠的,恶毒的至极的声音,“我要撕了你,撕成一块一块的,拖出去喂狗!”
钱氏拧着眉心,看着有些疯魔的庄静姝,忍不住开口道:“好了,言多必有失,有些话……”
“为什么?阿娘,为什么?!”庄静姝不等钱氏把话说完,猛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钱氏,“这里是我的家,这个是我的院子,这个房间,是我的房间!我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院子里,自己的屋子,却不能自由的说话,却不能做自己的事情,这样憋屈的日子,我还要在过多久?!”
钱氏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庄静姝,轻轻叹了一口气:“姝姐儿,我们三房是庶出,不是嫡枝,我们……”
“庶出怎么了?”庄静姝再一次大声的打断了钱氏的话,“我受够了,我忍够了!从小到大,我一直让着那个蠢笨如猪的人,有好吃的,要让着,有漂亮的衣服要让着,就算是出门,也得跟在那个下贱胚子的身后,好不容易有了一门亲事……”
庄静姝的脸因为心中无尽的恨意,而扭曲的不能模样,这一次,极美的脸庞,因为狠毒而显得有些诡谲起来:“好不容易有了一门体面的亲事,她也要来抢,逼得我只能做妾……”
“姝姐儿!”钱氏被庄静姝的模样吓了一跳。
“不,阿娘!”庄静姝抬起头,看着钱氏,“我一定要把她踩下去,狠狠的踩下去!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她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我!”
钱氏看着庄静姝,眼中闪过一抹灰暗,她的姝姐儿,漂亮,聪明,得体,可是就因为庶出,处处被怡姐儿压一个头,现在又因为怡姐儿,被静安候府休了,被休弃的女子……
“姝姐儿……”钱氏伸手拉住了庄静姝那只显得有些冰冷的手,眼眶一红,忍不住哭了,“我可怜的儿啊,你,你以后怎么办啊……”
庄静姝抬起头看着钱氏,眼中全都是冰冷的寒意:“阿娘,你放心,这静安候府,我一定要回去!”
“不可以回去!”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庄静姝和钱氏猛地回头,正好对上庄志远那张紧张无比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钱氏一脸的疑惑,“军营里放你回家了?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阿爹,为什么不可以?”庄静姝梗着脖子,看着庄志远。
“我的小祖宗,你就轻声一些。”庄志远急急的朝着屋里跨两步,急促的说道,“二哥已经跟我说了,勇毅伯府从今而后和静安候府再无丝毫的来往!庄家的姑娘,不可能再入静安候府!”
庄志远的话,就如一把大锤,“轰隆隆”一声,把庄静姝所有的念想,敲的四分五裂,脸色猛地一白,身子摇晃了一下,猛地拽住了桌子,倔强的抬头看着庄志远。
“不为什么,他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我庄家的姑娘就不可能再与静安候府发生联系,你,就死了这个心吧。”庄志远一步走到主座,“噗通”一声坐在椅子上,伸手就把茶盏端了起来,掀开盖子,一昂脖子,就把整杯水倒了嘴里,瞪了钱氏一眼,“快倒水。”
钱氏被庄志远的模样吓了一跳,忙又给庄志远斟了一杯茶:“老爷,慢慢喝,当心呛着。”
庄志远一声不吭,又喝了一杯,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军营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要想办法早些回来!”
庄静姝突然眼睛倏的一亮,盯着庄志远使劲的看了一会儿,开口:“阿爹,你不能回来,你要好好的不但要好好的呆在军营里,还要努力的训练,争取得到二伯的肯定!”
钱氏和庄志远都把目光投向了庄静姝,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姝姐儿,为什么?”钱氏疑惑的看着庄静姝,“你也不看看,你阿爹他瘦成了什么样子了?难不成你打算眼睁睁的看着你阿爹受尽折磨吗?”
“是呀。”庄志远十分同意钱氏的话,“那个鬼地方,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阿爹,难道你愿意这一辈子就居人篱下吗?难道你愿意这一辈子就是这么被二房骑在头上吗?”庄静姝盯着庄志远,一字一句,说一句向前走一步,很快就站在了庄志远的面前。
“我也不愿意,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此刻的庄志远,混声上下被一种无奈紧紧的围绕着,“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勇毅伯府以武功起家,而我……从小被那个老太婆养的手无缚鸡之力。”
“不!阿爹,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庄静姝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毒,“我们三房能不能翻身,就看能不能把握这个时机。”
庄志远的眼睛倏的亮了一下:“姝姐儿,你说来听听。”
“二伯调任兵部的命令已经下了,过了年,二伯就要启程赴京,而这白鹿城是我庄家的发家之地,这守着白鹿城的兵士都是我庄家的人,难道二伯真的放心,或者真的甘心就这么放手?”庄静姝的脸上,流露出一股难得的自信,“二伯进京之前,定然要安排人盯着军营,而这个人选……”
庄静姝说着,目光落在了庄志远的身上:“除了阿爹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我想,这也是为什么突然,二伯把阿爹放到军营里的原因了。”
庄志远的眼睛猛地就亮了起来。
“对,老爷,姝姐儿说得对!”钱氏也跟着激动起来,眼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激动来,“老爷,我们三房可以留以此为借口在白鹿城,然后……”
钱氏猛然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恍惚间,她已经成了这个勇毅伯府的女主人。
“不!”庄静姝不等钱氏把话说完,就打断了钱氏,“阿爹留在这里,我和阿娘跟着二伯他们回京去!”
“为什么?”钱氏的声音有些尖锐,“姝姐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庄静姝的嘴角露出一抹冷意来:“阿娘,你觉得二伯会放任我们一家都留在这里吗?只要我们流露出有这么一点意思,二伯一定把我们全家人都带回京城去,他怎么放心让一群有异心的人留在白鹿城?”
庄静姝的话,就如一盆冷水,把钱氏心中刚刚升起来的一点点火苗浇灭的一干二净。
“姝姐儿,你说说看,我们下面要怎么办?”庄志远却突然之间兴奋起来,看着庄静姝,眼中露出点点亮光来。
元知昊和钱哥儿此刻正坐在白鹿城最好的酒楼,太白楼第二层的雅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五爷,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钱哥儿起身,往元知昊的杯中注满了酒。
“四哥正在准备,若是不出意外,大约还有十来天吧。”元知昊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两只眼睛盯着太白楼面前繁华的码头,神情有些恍惚。
“五爷,要不,我和你一起回京?”钱哥儿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你留下来。”元知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钱哥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酒杯。
元知昊终于把神志拉了回来,看着钱哥儿笑道:“怎么了?想不通吗?”
钱哥儿没有遮掩,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留下来,有事情要做。”元知昊笑着举起杯子,朝着钱哥儿微微的点了点,“庄志鹏已经暗中找我联系过了。”
“哦!”钱哥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刚刚萎靡的精神陡然间就焕发出精气神来。
“庄志鹏就是枭雄,很难缠。”元知昊微微的蹙了蹙眉,“这一次,四哥或许会……”元知昊顿了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话怎么讲?”钱哥儿愣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五爷觉得这个海禁……官家会同意开?”
“不是会同意开,是一定会同意开!”元知昊猛地抬头,看着钱哥儿,“若没有庄志鹏,我还不能十分肯定,但是现在这件事情,有了庄志鹏的参加,官家一定会同意的!”
钱哥儿满脸兴奋的看着元知昊,他想不明这开海禁和庄志鹏会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却听懂了最后的那一句话,官家会同意开海禁,官家同意,就意味着朝廷会支持,那么这么一来岂不是……
元知昊看懂了钱哥儿眼中的意思:“所以,我让你留下来,好好的准备一下,等海禁令一开,我们的船,第一批起航,这一次,我们要使劲赚他一笔!”
钱哥儿顿时也激动起来:“好!我今天晚上回家,就让阿爹找族长商议……”
“不行。”元知昊开口阻止了钱哥儿的话,“这第一拨,我们只能悄悄的准备。这毕竟只是我的猜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又要横生波澜。”
“好,好,小心为上。”钱哥儿忙点头应了,举起杯子,和元知昊轻轻碰了一下,这才一口喝了,“五爷,货物出手之后……”
“货物出手之后,四六分成,我四你们六。”元知昊平静的开口,“若是有什么损失,也是这个赔偿。”
钱哥儿只是微微的怔了一下,就同意了,元知昊的海船已经买了,因为元知睿要封海禁,并且拿已经做海外贸易的人开刀,这事情,早已经不是秘密。
一些跑海外的人听了,有些胆子小的,就开始卖海船,被元知昊暗中买了很多,钱哥儿趁机也买了一些,现在两家的海船数量,差不多就在四六开这个数量,因此元知昊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好,我阿爹一定会同意的。”钱哥儿开口给了元知昊一个肯定的答复。
“只是我孤家寡人一个。”元知昊笑着耸了耸肩,“这出力的事情……”
“自然有我钱家一力承担。”钱哥儿想也不想,就把话接了过去,“五爷放心,这才采买货物,我亲自负责。”
元知昊深深的看了一眼钱哥儿,这才笑道:“放心,必然不会让你们吃亏了就是!”
钱哥儿愣了一下,突然开窍了一般:“五爷,这次出海,我们就五五分成!”见元知昊刚要开口,钱哥儿举手就拦住了,“除非五爷不认我这个合作者!”
元知昊意味深长的看着钱哥儿,突然举杯:“来,我们的赚钱大计,干一杯!”
元知睿此刻正在萧云峰的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隐隐有些焦躁不安。
“四爷。”萧云峰看着元知睿的背影,忍不住轻轻的喊了一声,“事情已经全都妥当,四爷你为什么……”
“不,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元知睿猛地转身看着萧云峰,“我这次出京……”
“四爷这次出京,就是暗访白鹿城的民风,四爷每天微服私访,尽心尽力,白鹿城的老百姓都看在眼中……”萧云峰虽然对元知睿这次白鹿城之行,所谓的暗访民风十分的不解,但是官家决定的事情,别人却没有置喙的余地。
“不,不是。”元知睿锁着眉,又在走了几步,这才站住了,“舅舅,你可有发现,自从我出现之后,庄志鹏就很少呆在军营里了,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的伯爵府里。”
萧云峰想了想,点了点头:“四爷一说,我倒也想起这一茬了,庄志鹏很少住在他的府邸里。”
“我和老五到达白鹿城,身份泄漏之后,这城中的大小官员,和大小商贾恨不得和我攀上亲戚,可是他却一直冷漠以待,丝毫没有想要靠近的意思。”元知睿想了想,继续开口,“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待价而沽,一种是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里,他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
“五爷?!”萧云峰下意识的开口。
元知睿的眉心猛地拧紧:“不瞒舅舅说,我也怀疑过。这次我上这里来,一直散漫不堪的老五突然提出要跟着过来,以前他可是从来不出京的,他一直觉得只有京城繁华之地,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
元知睿说着,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自从到了静安候府之后,怪事一桩接着一桩,一直到轩哥儿和他媳妇义绝……,这不能不让人怀疑,背后的黑手就是他。”
元知睿的眼中的疑惑更深:“可是他从来不插手政务,阿爹也从来不给他差使,他对那个位置向来没有野心……”
“四爷,你这句话,我不敢苟同。”萧云峰开口截过元知睿的话,“五爷也是官家的儿子,那个位置也有五爷的一份,为什么他就不能有野心?!”
萧云峰的话,对元知睿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猛地就站住了,“对呀,为什么他不可以有野心?!”
“四爷,你想想,若是五爷对那个位置有野心,而四爷却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他在暗中……”萧云峰的声音猛地就沉了下来,“事关那个位置,便是亲兄弟都不可信,五爷不过与四爷同父异母罢了!”
元知睿的手猛地握紧了,脸上现出一抹阴狠来:“若是他真的忘恩负义,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四爷,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五爷的生母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这些年若不是淑妃娘娘和四爷照拂他,他连活下来都困难。”萧云峰的声音有些低哑,可是那言辞却狠戾如刀,“如五爷这种从泥沼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比谁都知道权利的重要!只有紧紧握住了权利,才能不再受人欺负,才能把以前欺负过自己的人踩在脚下,才能为他的生母讨个权利。四爷,有时候身边的人,才是最需要防范的!”
“舅舅,我知道怎么做了!”元知睿的眼神陡然尖利起来,“若真的是他在背地里动手脚,我定然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代价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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