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夏夜的房门,夏夜躺在床上,其实早就醒了,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这么些日子以来,脑袋一直处于混乱状态,有太多事情挤进来,有太多线索需要整理,另外,每次看见沙发上的琅少小次郎,脑海里就有个声音告诉她:老爸还行踪不明。
“夏夜?”安阳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叫着她的名字。
“呃?”
“醒了?”
“嗯。”
“渴不渴?饿不饿?”
“安阳玉……”
“呃?”
“你过来。”
安阳玉踌躇了一下,虽然有些摸不清夏夜的语气,心里有些不安,但他还是走到了床边坐下。
刚一坐下,夏夜就伸手靠了过来,小小的脑袋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夏夜睁着眼睛,抱着他的胳膊,说:“阿玉,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安阳玉原本伸手在夏夜后背轻轻拍着,听到她这个称呼,不免轻轻颤了一下,随后平静下来,说:“可以的。”
夏夜沉默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心里想着,阿玉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应该是个很具有特殊意义的称呼,只有那个女孩叫他阿玉,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个女孩这么叫他。
如今想来,当初冒雨去舞姬汀买蛋糕的时候,她对凛说,在蛋糕上写阿玉这个名字,当时凛的表情也很奇怪,虽然那个时候没多想,可现在想来,大抵是如此了吧?
很特殊的称呼,如今是归了自己。
有点想小小的开心一下,但夏夜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来。
原因有他:夏夜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夺了别人的感情,做了一个无耻小人,感情上的强盗!
“夏夜,是不是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安阳玉轻而易举看穿夏夜的心,手指插进她的长发里,小心翼翼地梳弄着,柔声问。
夏夜脱离他的怀里,在黑暗中看着那双明黄色的眸子,很久很久,她才开口:“为什么同意我叫你阿玉呢?”
“傻瓜,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呀!”安阳玉笑着,如阳光一般柔和,就像那穿过梧桐树叶洒道夏夜身上的金色光芒,那一瞬间,夏夜禁不住想捂脸哭泣。
“安阳玉,我是上辈子有多幸运,这辈子才能遇见你呀!”夏夜扑进他怀里,轻轻蹭着他的肩膀,他身上好闻的梧桐香一阵一阵飘来,真想闻一辈子。
安阳玉没说话,只温柔地笑着,心里却再说:“这句话该我说吧,夏夜。”
“百里摇光如何了?”夏夜突然打破了难得的温馨,额,其实她也不想的,问题是现在不是时候继续温存啊!
摸了摸她的头,安阳玉脸色稍有些难看,却仍笑着说:“没事了,虽然受了点伤,但有灯无先生在,一切都会好的。”
“灯无?他很厉害吗?”夏夜皱着眉头,不过一想起当时灯无替她缓解疼痛时的温柔,夏夜却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非常的怪异,虽然当时夏夜疼得迷迷糊糊,但她还是感觉到灯无的视线,有种……有种莫名的哀悼的味道。
哀悼吗?
这个词,真的是……
只能用呵呵来形容啊!
夏夜揉了揉胸口,虽然不疼,但这是很下意识的动作,安阳玉却以为她又疼了,不由得慌张了起来,伸手按住她的胸口,瞪大了眼睛问:“又疼了?!”
夏夜眉毛一颤,僵硬抬头,随后一巴掌打在了安阳玉的额头上,安阳玉捂着脑袋往后稍稍倒了一下,无辜地问:“干嘛又打我?”
“你手往哪儿放?!”夏夜红着脸怒喝。
恍然大悟,安阳玉却一脸欠扁地挥了挥手,说:“诶,有什么大不了,我都看过好几次了。”
此话一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啊!”一声惨叫,凄厉而出,穿透云霄九重天,横贯海底三万五千里。
“安阳玉!你活腻了!”
“嘭!”
房门重重被关上,安阳玉一眼乌黑出现在三楼走廊尽头,单手撑着下巴,长吁短叹,哀怨得就像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高潮了的样子。
犬神哄睡了棉花糖,一听到那惨叫声就赶忙捂住棉花糖的耳朵,幸亏棉花糖只是小嘴嘟囔了几声没被吵醒。
蹑手蹑脚离开棉花糖的房间,犬神才敢怒斥一声王八蛋,直奔着案发地点而去,然后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当即肚子里所有火气都化作了一记惊天动地的捧腹爆笑声,顺带着跺脚滚地。
看着在走廊上滚成麻花的犬神,安阳玉表示很无奈,伸手摸了摸那只乌青的熊猫眼,安阳玉叹了口气,默默路过犬神身边,然后问:“笑够了没?”
犬神捂着肚子停下来,抹了抹眼泪,点点头说笑够了。
然后……
“嗷!”穿透云霄惨叫声模仿者,连续六年速度领先,一年吼出七亿多次,连起来绕梧桐园百余次,恭贺犬神先生创下纪录。
啪啪啪,此地有掌声,全国人民发来贺电。
“安阳玉,你太狠了!小爷还要传宗接代的尼玛!”犬神双手捂着裆部,朝着扬长而去的安阳玉的潇洒背影,怒吼一声。
回应他的,只是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当一切安静下来,灯无还握着狸凉的手,他脱了他的上衣,为他轻轻柔柔地包扎好伤口,触手温热,他无声地笑了笑,知道狸凉正在醒来,抬起头,却发现狸凉早已醒来,正静静看着他。
“什么时候醒的?”灯无轻声问,替他穿好衣服,盖住裸露在外的肩膀。
“被……吵醒的。”狸凉说话还有些艰难,每呼吸一次,胸口就传来一阵一阵疼痛。
“我不知道丰尧往百里摇光身体里放了多少条虫子,我没把握全部拿出来,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搏?”灯无一边低头抱住他扶好,一边在他身后垫起一个枕头。
“灯无先生,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狸凉脸色苍白,火红色的眸子如今因为伤口而稍有些黯淡。
灯无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就像一个大家长一样,深褐色的眸子里一圈一圈绕着细细的银线,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宠溺。
“我们之所以还活着,总是有活下去的理由的。所以既然活着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往死路上走,通向地狱的路那么黑,你怎么可以一个人?”灯无坐在床边,有意无意地拿手指头碰着狸凉稍有些冰凉的指尖,他不敢再前进半分了。
狸凉没有说话,眨了眨眼睛。
“累了就睡吧,百里摇光那里,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事,只要别让他再跑出去就好了。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找夏夜性命所系的另一端,什么时候回来,我并不确定。”灯无终究还是站起身,见狸凉没反应,只静静看着他,灯无轻轻叹了口气,打开房门走出去前,回头淡淡说:“好好照顾自己,别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又把自己的命扔出去几里地了。”
“灯无先生,你明明不在故事里,却好像对故事里的一切都知晓得那么透彻。而我明明就在这故事里,却触手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清。我曾在这故事里哭得撕心裂肺,站起身发现故事里所有的人都离我远去,我以为是我变了,最后才发现,是我自己画地为牢。”狸凉伸手拿开背后的枕头,缓缓躺进了被窝里,干裂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吐出一些微不可听的字眼。
灯无站在门外,将狸凉说的这句话分毫不差收进耳朵里,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轻轻叹出,身形一晃,飘出走廊尽头。
只有一句话从窗外幽幽飘回来:“有些事情,想通了就好了,想不通也没关系,反正碍不到大事。”
狸凉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这一夜,似乎可以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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