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裳盯着地图中凤凰城的位置,又发了一阵的呆,忽而面上划过一丝温柔的浅笑,眼波立刻如化作春水一般,敛滟波光尽在其中。
芸裳背对着侍卫,平静声音缓缓响起:“让他把秋公子敲晕,当作粮草运出去就好了。”
侍卫一愣,呆呆的看着芸裳虽然消瘦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心中虽然有些觉得好笑,却强自忍着,不敢笑出声,好不容易抑制住心中的笑意,沉声应是。
呆侍卫退出屋内,芸裳缓缓转过身子,此时她的眼中有着浓到化不开的忧郁和不舍,原本如水般澄澈的眸底已经被搅得幽暗深邃。
透过窗棂望着一碧如洗的晴空,忽然释然一笑,该来的终究要来了,纵然不舍也改变不了她的选择。
秋风萧瑟,卷起满地枯黄,天气有些微凉,可是却吹不散岳王军中的那股燥热烦闷之气。岳翎王屹立在一处山丘上,遥望着远处城门大开的金城。
城门上没有守卫的士兵,只有一排排奇怪的状似弓弩的器械,那上面的弓箭闪着森冷的白芒,让人看了便心生惧意。而那本应紧闭的城门却肆无忌惮的敞着,甚至是没有一名守卫,城门前只有些石块,似乎毫无规律的堆放着。
可是只要是与左将军带领的军队打过照面的岳王军士兵对这些石头都不会太陌生。因为他们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在那毫不稀奇的石头中或是自相残杀,或是迷失不得归途,或是被突然出现的敌军割去了头颅,那种惊惧就算是午夜梦回,都会让他们一身冷汗。
“王爷,他们已经这样两天了,我们依旧不进攻吗?”一直跟随在岳翎王身边的齐管家,看着一脸烦躁的岳翎王,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他是真的不太明白,自己的王爷在怕些什么,在他看来,纵然过去在那丫头的阵法前吃过教训,可是他们这么多人怎样也可以冲出去。营内的粮草已经紧紧够支撑5日的了,若是再不攻城,怕是只能看着人家到时候冲出来打他们了。
“传我军令,按兵不动,加强戒备,以防敌军偷袭。另外再派5000人,前去接应运粮的队伍。”岳翎王凝视着远处的金城,眸光却紧紧的锁着那个站在城墙帅旗旁的颀长白衣身影上。眼中寒芒凛冽恨不得立即上前将那人撕碎。就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害得他损兵折将,害得他不得不延缓进攻的步伐,害得他现在面临窘境,进退不得。
“是!”齐管家领命退下。只留下岳翎王一人立在高处,那身影有些萧索,有些愤怒,有些不甘。
芸裳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驻扎的岳王军,纵然兵临城下,她依旧潇洒如风,纵然城中仅有千余的老弱残兵她依旧平静淡然。
她到达金城的第二日,就悄悄找来木飞,和她说了自己的计划。最初她让木飞领兵至此,提前收了粮食,又在金城背靠的山下用她配置的炸药弄出了一条隧道可以直通山的另一头,只是想将岳王军引至此处,让后一举歼灭。可是这些日子,她看了太多的死亡,太多的杀戮,突然觉得可悲和可怜。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也和令她愤恨的岳翎王一样双手染满鲜血。那些可怜的士兵那一个不是有父母亲人,那一个不是他人心中的挚爱,她有什么权利去夺取他们的性命,这场战争又会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所以她决定改变最初的想法。
芸裳告诉木飞,让他带着大军和所有粮草,潜出金城,绕到岳王军的后面,截断他们的粮草,然后在将他们逼入金城,而芸裳只需做做样子,带到他们回来就带着这余下的伤兵,通过隐秘的隧道潜出,在用剩余的炸药炸毁隧道。将岳王军牢牢困于城内。这样他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获得胜利。
木飞本就是将军出身,听得芸裳的计谋更是满心的欢喜,士兵对于他来说更有一份热血同袍的情谊,能减少士兵的伤亡也是他希望的。
虽然心有担忧但是木飞依旧按照芸裳的话做了,还偷偷的弄晕了秋洛一并带出了金城。
“将军!”城楼下传来一声轻唤,芸裳闻声回头,是个十岁的小少年,模样清俊,似乎和他说话有些拘谨,脸微微的有着一丝敬畏和崇拜,小脸红扑扑的,应该是匆忙抱过来的缘故。
“有事嘛?鹏儿!”芸裳看着他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个孩子是她在逃亡路上的遇到的一个孤儿。那时她正带着剩余的兵马引着岳王军向金城来,路过一处山林,他们一行人不知不觉的就迷了路,而岳王军也是越追越近,正在她一筹莫展的在山林中寻找出路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她闻声寻去,却见一个少年被捕兽夹子夹住了腿,模样很是狼狈。当他看到芸裳一身盔甲的出现在面前时,被惊的愣在原地,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芸裳却不理会他眼中的惧怕,反而倾身上前将那捕兽夹子从少年的腿上去了下来。然后温和的问:“还能走吗?”少年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想要自己站起来,却怎样也站不住。芸裳看着他倔强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转过身将他瘦弱的身子背了起来。
后来芸裳得知他是这山下的村民,自幼就是个孤儿,被一个好心的爷爷收养,战乱将至,爷爷让他独自去逃命,他却不肯硬要留下照顾爷爷,可是爷爷为了不拖累他,却在一个清晨离家出走了。他在山下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直找上了山却被捕兽夹子夹伤了腿。
芸裳听着少年的叙述,心中明了他的爷爷应该是不在了,为了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的孙子,这老人竟然做到如此,真的令人敬佩。芸裳不忍瞒着少年,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少年,而少年只是哭了一阵,就坚强了的起来,立志要做一番大事,这样才不辜负爷爷的养育之恩。就这样这少年就从此后一直跟着芸裳,甚至在金城大军离去之际,他也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本来芸裳也是打算向对付秋洛一样,一棒子打晕然后装麻袋里带走,可是这小子在那几天却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竟然怎样也没让芸裳派出去的人找到。直到大军离开他才回来,当芸裳看着他一身的泥泞和枯草,这才知道他是藏在了金城的大牢内。
“将军!”芸裳从回忆中惊醒,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故作无意的说:“有什么事?”
鹏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和将军在一起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知道将军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所以二人相处时也没什么规矩,就像是兄弟一样,而将军对他也是包容和喜爱的。
“我刚刚说,炸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徐老师傅让我问问您,还要准备些什么。”
芸裳微微一笑,似清风拂月,让面前的少年不由得呼吸一窒,心中惊叹,这世间男儿有多少能有将军这样卓然风采,而自己又是何其的幸运可以跟随在他身边,鹏儿这样想着不禁自豪的笑了。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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