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则是看了看脸上并无太多惧意的枕歌,然后吩咐人进来收拾桌子,重新换上吃食。
“干地好!”萧越心拍了拍枕歌的肩,心情大好地道:“那个万若尘,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鬼样子,正该这样好好收拾。”
枕歌满脸无奈,“我真不是故意的,还不都怪你。”
“怪我什么?”萧越心瞅了瞅桌上的吃食,自己动手添菜,“又不是我叫你喷他的。”
可昨晚你明明不是……对哦,萧越心的确也没说过要放弃。
想到这里,枕歌看了一眼沉默喝茶的伍岁晏,一叹,“没什么了。”
感情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伍岁晏不愿忘记故去十年的未婚妻,是执著,是深情。萧越心明知伍岁晏旧心难改,却还执意一头撞进去,是痴,也是爱。她一个外人,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飞濛给万若尘换了身袍子,小心地问道:“奴才让人送些膳食到屋里来?”
枕歌这下还真是犯了自家主子的大忌,主子一向爱洁净,平时连他们这些近奴都不能轻易碰主子的一些东西,这次主子居然被喷了满身的茶渍……
飞濛在心里替枕歌捏了把汗,但愿主子能早些消气,对枕歌也不要太忌恨。在飞濛看来,枕歌当时,确实不是故意的。
“不用了。”说完,万若尘便转身朝外走去。
嗯?就这样?飞濛有些懵。
飞濛跟着万若尘回到包厢,就见枕歌正和萧越心说着笑,气氛好不热闹。飞濛瞄了眼自家主子的背影,再次在心里替枕歌捏了把汗。
万若尘一脸冰霜地在原位坐下,飞濛重新给万若尘沏上茶。
萧越心朝万若尘道:“六爷这一身新袍,看上去更精神了。”
万若尘不搭话,萧越心撇嘴,举起面前的茶杯,“呐,我以茶代酒,替枕歌向你赔个不是,堂堂惊寒庄万六爷,仁义之名在外,不会这么小气吧?”
万若尘沉默地吃着菜,眼皮都不抬一下。
“哼!”萧越心放下茶杯,揽过枕歌道:“罢了罢了,反正你也看不上枕歌的粗莽,以后枕歌就跟着我了。本来,她也便是跟着我的。枕歌,你以后也不是什么奴才了,我叫你枕歌,你叫我越心。嗯……你若喜欢,我教你做生意,如何?”
枕歌含笑刚想答应,就听万若尘冷冷道:“真要道歉,不是本人更显诚意吗?还是说,有人这朝三暮四的功夫,可是精熟到家了?”
萧越心挑眉,枕歌已经自斟了一杯茶水,然后起身,退远了些,喃喃道:“这样应该不会有意外了。”
飞濛忍不住一笑。
枕歌举杯向万若尘一敬,“刚才是我鲁莽了,还请六爷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万若尘眼皮微抬,斜睨了一眼枕歌手中的茶杯,淡淡应了一声,“嗯,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枕歌轻松了一口气,“那我能不喝了吗?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了。”
“……”
见万若尘皱眉,枕歌一撇嘴,“知道了,六爷。做人要讲诚意嘛。”
说完,枕歌缓缓喝下一杯茶水,然后示意了一下空杯,才坐回位子。
萧越心有些看不过眼,“这么顺着他干嘛?跟着我,管吃管喝管玩,我才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跟你计较成这样子。”
枕歌笑而不答,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但一旁的徐东和飞濛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小事?
上次有个不长眼的小子甩了点泥污到爷身上,就被爷暗地里让人摁在泥里滚了十来圈。
上上次,有个家奴不小心溅了些油渍在爷的袍袖上,就被罚去做了足足三个月的苦差。
今天爷这样轻轻略过枕歌的事,真的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吗?
然而这话,也只在两人的心里过了一圈而已。
用完膳,大家坐上马车,继续赶路。
马车上,伍岁晏一路不语,只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万若尘与萧越心倒是聊起了生意上的事情,枕歌听着两人的说话声在马车的摇晃中,渐渐睡了过去。
万若尘看向蜷成一团,毫无睡相的枕歌,不由无语。现在他倒是相信她的话了,有背景人家的女孩,怎么会这么一点顾忌都没有,坐言起行,完全是随心所欲,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萧越心顺着万若尘的目光看向枕歌,不由笑了起来,“真是难得见到枕歌这样的随性之人了,嗯,以后有她作伴,人生也不会太枯燥了。”
万若尘瞥向萧越心,“萧孟爷不会真的想带她入萧记吧?”
“有什么不可以吗?”萧越心反问道:“霄地不同北地,有能耐的女子可不在少数。我觉得枕歌很聪明,带她入萧记历练个几年,说不定还能独当一面,也未可知呀。”
万若尘冷哼一声,“小心引狼入室。”
萧越心一笑,“我看你是嫉妒了吧?这回你可不许跟我抢人……”
车外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猛地一刹,车内几人都随着车力晃了晃。萧越心、万若尘与伍岁晏三人清醒着,反应过来,抓着车壁还算稳住了身子。
沉睡的枕歌就没这么好运了,随着车体的晃动咚咚连撞了两下。
“枕歌。”萧越心连忙去扶枕歌,“有事没?”
“怎么回事?”万若尘皱眉。
“是前边大意了,没留意到路中间有个新陷坑,惊了马儿。”徐东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奴才看过,并非人为。”
“嗯。”万若尘应声,转头看向枕歌,却见刚刚清醒过来的枕歌,眼中闪过一丝暗沉的光,随即便转为了疑惑。
万若尘有些好奇,自打他见到枕歌以来,还不曾见过她这样的眼神。
“没事吧?别是撞坏了?”萧越心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去轻抚枕歌的脑袋。
“没事。”枕歌终于完全回过神来,摇摇头,心里却是迷惑不已。刚才在快要清醒的那一瞬,她居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而且,叫的还是“小食”两个字。
那声音太过清晰,仿佛贴着她的耳朵一般。枕歌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了抚脖颈挂着的玉叶吊坠,温凉的玉感由手心传递到全身,呯呯乱跳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咦?”萧越心看向枕歌手里握着的玉坠,“这是……”
枕歌松开手,垂头看了一眼,“怪老头给的。”
“玉质、做工都很不错啊。”萧越心摩挲了一阵,松开,“不过太素淡了些,改天我送你个更好玩的。”
枕歌笑了笑,转眼见到对面的万若尘正盯着她的玉吊坠出神。枕歌不以为意,见马车停下不动,便转头看向了窗外。只见远处青山巍峨,郁郁葱葱。
“爷。”徐东的声音再次在车外响起,“奴才去前边看过了,前段时间大雨,这路上有好些地方都松陷了。”
万若尘收回目光,一掀车窗帘,不远处是一条宽河,对岸散着几户人家,景色倒是极好。
又看了看天色,万若尘问道:“去下一处城镇,还要多久时辰?”
徐东答道:“若是一路顺利,个把时辰应该就能到。就怕是不顺利,再过了这一程,便是真正的荒山了。”
萧越心凑到万若尘旁边朝外看了看,“这地儿好,我看就在这里歇宿一晚好了。反正,以万六爷的作风,必定样样东西都备着的。”
随行之人都忙碌了起来,万若尘几人也下了马车,萧越心拉着枕歌直奔河边,玩耍去了。
万若尘陪着伍岁晏在家奴设好的椅座坐下,又是糕点茶水伺候,又是燃香扇风,这情景,好不惬意。
“啧……”萧越心拧了帕子起身,回头瞧见万若尘和伍岁晏这架势,不禁嗤之以鼻,“在宫里呆过的就是不一样,比女子还会享受。也是,毕竟陪伴过皇太子,如今也算得上圣上的义弟了。”
枕歌没将萧越心的话听进去,而是看着水中的倒影出了神。
“来,擦擦脏脸。小食生地这么可爱,将来一定有福。”
“小食吃吧,我不饿。”
“这么贪吃,将来可别吃成了大胖妞。”
“这个也吃,真是服了你了……”
杂乱的声音充斥在枕歌的脑海中,心开始扑嗵乱跳起来。
“枕歌?”萧越心察觉到枕歌不对劲,连忙蹲下身子扶住枕歌的肩,“怎么了?”
枕歌皱眉,“有些……头疼。”
万若尘转头见萧越心扶着脸色不太好的枕歌走了回来,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枕歌有些不舒服。”萧越心扶着枕歌坐下。
万若尘道:“莫不是刚才撞坏了脑袋?”
“还有心情开玩笑。”萧越心小心地抚开枕歌的头发,检查了一下,沉吟道:“是有些发肿,还是要让大夫看看地好。”
“先搽些膏药,等到了镇上,再好好看看。”万若尘吩咐飞濛去取药。
“没事,好多了。”枕歌笑了笑,想起刚才那些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陷入了疑惑。
小食……是谁?难道是自己?可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名字?还有那两个叫唤着小食的声音,又是谁的?
“什么人?”正出神的枕歌被这突然的喝斥之声生生打断,坐着的几人都朝出声的飞濛看去,却只看到飞濛并着另外两个随侍,飞快地没入了大道对面足有一人高的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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