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阳冰脸色一沉,但还是耐着性子一揖,“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运和堂,范严!”男子淡淡一礼。
众人哗然,这运和堂也是江湖上小有声望的门派,不过因为地处偏南,也甚少参与武林盛会,所以不算太显扬。
但运和堂在当地却很有威势,又因为运和堂与反对朝廷的梅罗寨有宿怨,所以,当地官府都极为倚重运和堂。
而运和堂本身,弟子不多,但扬名的人却不少,个个都是真本事,而且德义并重,可以说门风很不错。
二楼众人闻言,有些已经坐不住,起身下楼看向那范严。
邬阳冰弯起笑容,再揖一礼,明显比刚才的礼要诚地多,“原来是范堂主,失敬。”
“不必客套!”范严丝毫不受邬阳冰这抬举,“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向贵盟问个清楚明白。到底,兰承安投奔梅罗寨是山南分盟的意思,还是几位盟主,又或是雨肖盟上下的意思!”
楼上的岳正青也坐不住了,语带惊诧,“范堂主此话,可当真?”
范严冷笑一声,转头道:“押进来!”
范严音落,身后便有两个弟子押着一个蔫头耷脑的少年进了茶楼。
范严噌地拔出利刀,一把架在那少年脖子上,“一字不漏地给我吐出来,不然,我让你死都没这么痛快!”
扑嗵一声,那少年跪倒在地,脸色惊惶道:“小的……小的山南分盟弟子长兴,兰盟主……兰盟主的确投奔了梅罗寨,还让小的……还让小的带信给岳盟主!”
说完,少年虚脱地仆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生怕被结果了性命。
范严转而自袖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抽出一把匕首将信咚地钉上了二楼栏杆,刀首陷进栏杆数寸,可见其功力深厚。
便是不读信,岳正青也已经相信兰承安是投奔了梅罗寨。那个说话的小弟子,他认得,跟着兰承安来过总盟数次。
更重要的是,范严身为运和堂堂主,没必要拿这样的事开玩笑,还如此动怒地亲走一趟芙城。雨肖盟与运和堂,并没有冲突之处。
看着岳正青发青的脸色,邬阳冰转而朝范严道:“范堂主,我想这当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但我雨肖盟上下都可以发誓,兰承安及其下属弟子的所作所为,绝对不代表雨肖盟任何人的意见与立场!”
“没错。”万若尘自二楼走下,众人让出路来,万若尘朝范严一礼,开口道:“万若尘见过范堂主。”
闻言,范严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回礼,“万庄主安!范某有失礼数。”
万若尘微笑,伸手一引,“范堂主请楼上稍坐,我正好有一桩事,要向大家宣布。待我说完,范堂主再追究岳盟主驭下无方的责任不迟。”
范严当真没想过万若尘会在此地,然而他可以驳任何人的面子,却不能驳了万若尘的。纵然心中愤然之情未平,却也只能依言而行。
万若尘转而走向比武台,邬阳冰一揖,退到一边。
众人的目光看向万若尘,既好奇又期待着万若尘接下来的话。
“想来,我未进芙城之前,已经有些关于雨肖盟的风言风语流传。”万若尘朗声道:“在这里,我需要说明的是,那些流传之语并非全是虚言。”
众人哗然,万若尘接着道:“当然,我还需要声明,榆和城受袭之事,绝非雨肖盟的本意。其实数月之前,我惊寒庄便已查到其下兰承安假借雨肖盟之名,四处惹事生非。为此,我与岳正青盟主数次书信交流此事。但因尚未找到足够的证据,也只能暗中观察,毕竟兰承安底下还牵连了众多无辜与不知情的弟子。榆和城之事以后,岳正青盟主已经当机立断要捉拿兰承安回芙城公审,然而,雨肖盟上下却不得其踪。连我惊寒庄,也未曾查到他的去处。”
万若尘话语一顿,向二楼刚坐下的范严一颔首,“今日若非范堂主出面,只怕雨肖盟上下与我还会被继续蒙在鼓里。早知兰承安竟然勾结梅罗寨,在我淮国霄地境内肆意兴风作浪,便该一早了结了他!但若是如此,只怕,我们大家也就不会得知梅罗寨竟然有如此野心,公然对抗朝廷不得止,还企图分化栽赃江湖名门,其心可诛!今日之后,也望各门各派好好清理门户,以防此类之事再度发生。至于兰承安,勾结叛逆,屠戮无辜百姓,此滔天之罪难容!我必亲自向圣上禀明内情,必不容此逆匪猖狂!”
茶楼内一片附和之声,范严面色淡淡。万若尘身份特殊,名声也不一般,三言两语间便将雨肖盟从此事中摘了出去。还将梅罗寨说成了此事的主谋,祸引江湖,激起了众人的愤慨之心。
实在高明啊!范严心中感叹。
呯咚!原本正站在范严不远处,看向楼下的岳正青忽然倒地,然后四肢抽搐起来。
范严面色大变,惊地站了起来,周围的人也迅速围向了岳正青。
楼下万若尘看着楼上场景,双目微眯,面沉似水。
“飞濛!”万若尘喝声。
“爷!”飞濛近前。
“即刻带枕歌回来!”万若尘的声音冻地像寒冰。
“是。”飞濛迅速挤入人群,朝着刚才枕歌和司马秋彤离开的方向奔去。
茶楼之后临着几间大屋,中间隔着庭院,东西两边的小屋偶尔有人出入,相比于前面茶楼的喧嚣,这后边宁静地多。
两人缓步轻移,枕歌不过是想出来透透风而已。
而两人的身后还跟了几个人,都是万若尘吩咐保护枕歌,半步不许轻离的。
明白枕歌的意思,司马秋彤也没真带人去方便,反而叫门中弟子在正屋廊下设了座,摆上茶果点心。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机会,她当然求之不得。
“从前未曾听过枕歌姑娘之名,是新近才加入惊寒庄吗?”司马秋彤放下茶杯,看向轻咬点心的枕歌。
摇头,枕歌答道:“过去,现在都不算是惊寒庄的人。”
司马秋彤微有诧异,“那你和万庄主之间……”
“朋友。”枕歌话语简短,显然不想在这方面多谈。
“报歉。”司马秋彤颔首道歉。
“其实,你上次盯着我的玉坠看了半天,是有什么想法吗?”枕歌放下手中的糕点,掏出帕子擦手。她真是受够了这些弯弯绕绕,痛快一点,直接一点,不好吗?
再一次诧异过后,司马秋彤点头,“是,它很像我见过的……一位故人的手艺。”
“是吗?”枕歌干脆解下了脖子上的玉坠,递给司马秋彤,“那你再仔细看看。”
司马秋彤的神色有些失措,但随即双手小心地捧过玉坠,脸上多了几分肃穆,甚至有些虔诚。
“其实,我并不是这玉坠的主人。”枕歌转开目光,“是我一位朋友转赠给我的。”
“不知你那位朋友多大岁数,现在何处?我可否一见?”司马秋彤连连发问。
枕歌看向司马秋彤,眼中带着审视的目光,“那我可否先知道,这玉坠的制作者,究竟是何人?”
司马秋彤默然,目光闪烁。
枕歌笑了笑,自司马秋彤手中拿回玉坠,重新系上,“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其实,真相也没有那么重要吧。”
“其实……”司马秋彤抚住发沉的脑袋,目光蓦地一寒,转头间,就见十来个人围了过来,不禁沉声,“你们……放肆!”
跟着枕歌的几个惊寒庄弟子相互看了看,分别迎了上去,与那些人虚晃几招过后,其中一个人顺利突破人群朝前边冲去。
然而,还未挨到门口,就又被人给踢了回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司马秋彤神情激动,“你……要怎样!”
惊寒庄的弟子很快被制服,翁正祥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枕歌,然后朝司马秋彤道:“不怎样,血债血偿而已。”
司马秋彤睁大眼,随即慢慢失去了知觉。
片刻过后,原地只剩下一片空寂,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缕缕热气。
“岳盟主乃是中毒之象。”隔开的包间之内,检查过已经晕厥的岳正青,一位江湖闲医朝万若尘与在场的几人道:“可看其症状,倒不像是突发。”
“你的意思是说,早有人向盟主下毒?”邬阳冰诧异问。
那人点点头,“正是。而且,这症状也十分奇怪,并不像是一般的毒,请恕在下孤陋寡闻。”
万若尘向邬阳冰道:“今日英才会就此作罢。”
邬阳冰回过神来,转身出了包间,朝正惊疑不定的众人开口,“岳盟主突发恶疾,恐怕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今日英才会,到此为止,还请各位英雄耐心等待两天,到时雨肖盟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茶楼内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不断。有好奇的,有质疑的,但已经陆续有人离开,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着散去。
除了一些知情的人,以及还算有些头面的人,其他人都散地七七八八。就算有些人不愿离去,也只是拥聚在茶楼附近,毕竟,当面发生这样的情况,总归会有点消息透露出去。
“爷。”飞濛急急走入包间,对上万若尘清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目光。
无需飞濛再说什么,万若尘已经明白过来,枕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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