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歌记-第92章: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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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要拒绝圣上的意思,也无需这样说吧。万一季元恺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难不成还要弄假成真?

    “哦?”季元恺来了兴趣,“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朕可认识?烈侯爷当年随太祖南征北战,这些年来也为朝廷出力不少。伍公子可是烈侯长子,这婚姻之事马虎不得。”

    萧越心看着伍岁晏,心中蓦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慌乱感。

    伍岁晏抬眸轻笑,“是秦太医家的三小姐,小人虽未见过,但闻其闺名,也不由心动。”

    枕歌睁大了眼睛,万若尘眸中若有所思。

    萧越心则是怔怔地看着伍岁晏的方向,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但却有一股冰凉之意,自心口渐渐蔓延全身。

    季元恺有些意外,“秦太医……”

    “秦太医曾为家母医病。”伍岁晏解释道:“与家母又是同乡,两人聊地兴起,无意中提起了秦三小姐,这才知道秦三小姐正待字闺中,家母这才起了意思。”

    说地这么有板有眼,只怕不是临时能捏造出来的。

    枕歌看了一眼萧越心,见她已经垂下目光,似乎在极力隐忍心中的复杂情绪。

    苏灵秀笑了起来,“这还真是难得的缘分,圣上,妾身看这既然是烈侯夫人的意思,不如就由圣上成全好了。那秦太医,供职太医院多年,可谓兢兢业业。若能得圣上体恤,必定欣喜。”

    季元恺看着淡淡含笑的伍岁晏,正想说什么,万若尘突然起身道:“微臣还未向圣上敬酒,以贺圣上龙体康复,实在羞愧。这些年来,圣上待微臣不薄,微臣在此恭敬圣上一杯,祝愿圣上万岁康泰,祝愿淮国福祚永年。”

    说着,万若尘先行饮下。

    季元恺端起金杯,向万若尘道:“若尘这杯酒,朕受了。”

    待季元恺喝下后,万若尘又斟了一杯敬骆滟君,骆滟君也含笑喝下。

    接着,万若尘又敬过皇后、丽妃、崇王、昭王、乐安流,甚至连枕歌和萧越心都一一敬了。

    这么一打岔,季元恺仿佛便忘了伍岁晏与秦家三小姐的婚事,聊去了别的话题。

    萧越心坐在位上,一杯接一杯的地喝酒,而伍岁晏只是淡然地坐在位子上,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向萧越心的方向。

    同样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还有昭王季昆良。很快,众人就听呯的一声,季昆良倒在了面前的小桌上,竟是喝醉了过去。

    苏灵秀不由笑道:“昭王爷这是太过欣喜了,竟是喝醉了过去。平日里不怎么饮酒的人,今晚这杯子就没放下过,哪能不醉?圣上,妾身看时辰不早,昭王爷出宫多有不便,不如便暂留宫中,待他酒醒了再出宫不迟。”

    季元恺点头,吩咐侍奴将季昆良扶走。

    “时辰不早,大家也都吃喝地差不多,这便散了吧。待怀霄公主大婚,诸位再一齐畅饮。”季元恺发话结束了这场诡异的家宴。

    萧越心的酒量也不是很好,不过意识还有些清醒。来到宫门外,枕歌扶着她上了马车。回头看时,伍岁晏与万若尘正立在几步之外,相互对质。

    “你当真要聚秦家三小姐?”万若尘问。

    “嗯。”伍岁晏淡声回答,“母命不可违。”

    万若尘盯着伍岁晏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与桂向晨有关?”

    “多谢万六爷一番好意,此事与桂向晨没有关系。”伍岁晏道:“我离家多年,母亲担忧不已。我已经想地很清楚,此后便留在皇都,尽孝双亲跟前。”

    万若尘沉默地看了伍岁晏一阵,然后伸手一指马车的方向,“那她怎么办?你之前所说的,所做的,又都算什么?”

    伍岁晏看也没看马车一眼,顿了顿,声音清淡地答道:“就只当是一场镜花水月……”

    伍岁晏话还没说完,万若尘便挥起一拳砸了过去,“伍岁晏,我不管你到底发的是什么疯!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说完,万若尘走向马车,却没有进车厢,只是默然地坐在车外,吩咐马车起行。

    伍岁晏站立在原地,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孤绝的意味。

    枕歌看向身边的萧越心,伍岁晏和万若尘说的话,早已清楚地落入两人耳中。萧越心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滑下。

    枕歌揽着萧越心,一阵心疼。

    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这些话当真是伍岁晏的真心话吗?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像变了个人?这当中,真的没有隐情吗?

    可不管如何,伍岁晏确确实实伤了萧越心的心。

    直到马车走远,伍岁晏才轻叹一口气,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伍公子还未离开?”

    伍岁晏转身看去,见是崇王季浦和与乐安流,不由躬身行礼,“崇王殿下,乐公子。”

    “伍公子不必多礼。”季浦和上下打量了一眼伍岁晏,“伍公子明明是要成婚之人,怎么看上去却这般落寞?”

    伍岁晏垂眸浅笑,“饮了几杯酒,吹了寒风,正觉头痛,让殿下见笑。”

    “无妨。”季浦和朝乐安流道:“安流,正巧你也是一身酒气,还是醒醒酒再回府的好。”

    乐安流应声,“是,义父。”

    伍岁晏和乐安流恭送季浦和乘车远去,这才直起身。

    乐安流看向伍岁晏道:“本来还想与万六爷说上几句话,谁知万六爷离开地这么匆忙,对了,伍公子不是与万六爷交好吗?怎么会独自落在后头?”

    伍岁晏看了乐安流一眼,抬脚向前走去,“醒醒酒。”

    乐安流笑着跟上,“那不妨同行一程,想来伍公子应该不会介意。”

    “不敢。”伍岁晏的语气很疏离。

    虽然,他与乐安流打地交道不多,但他不是很喜欢乐安流这个人。或许是同为练武之人,或许是同为勋贵之后,乐安流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令他不太安心的气息。

    何况,崇王季浦和在他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不知道,伍公子可听说过庆王殿下?”乐安流突然道。

    “庆王殿下自幼体弱,深居王府。”伍岁晏不明白乐安流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提到庆王。庆王虽然也为太祖爷亲子,还是皇后嫡出,但似乎自打出生,便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不要说皇都之外的人,只怕是皇都内的许多人,恐怕都不知晓庆王的存在。

    “按说庆王与圣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亲兄弟。”乐安流接着道:“可为何自圣上登基以来,却从未提及过庆王殿下?若说大宴喧嚣怕影响了庆王养病,那像今日这般的寻常家宴,为何也从不宣庆王进宫?”

    伍岁晏虽然也有所疑惑,但还是道:“皇家之事,小人不敢随意揣测。”

    “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乐安流道:“圣上可以对昭王如此亲厚,为何却不能对自己的亲弟弟更宽容些?就算庆王当年犯了什么大恶之事,也不至于纠结到如今吧。”

    伍岁晏皱眉,庆王尚未知事,便被太祖爷以养病之由安排在了宫外居住。试问,那么小的婴孩,怎么可能犯下什么大恶?

    “乐公子,到底想说什么?”伍岁晏看向乐安流,他不相信乐安流会无缘无故提及庆王。

    乐安流笑了起来,“我没想说什么,只是觉得这皇都之中,还有一位庆王殿下,也是可怜人罢了。像我这等无父无母的孤儿,尚能得到崇王殿下的厚待,过着锦衣玉食、声名显赫的日子。而庆王呢?本为贵嫡,却活得连个贱庶都不如。也不知道,如今的庆王殿下心里,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恨呢?”

    “乐公子慎言。”伍岁晏开口,“皇家之事不可轻言,庆王如何,圣上如何,与你我并无太大的关系。”

    “没错。”乐安流接话,“的确是没有太大的关系。眼看当年太祖爷膝下,那么多位皇子,如今也没剩下几位了。圣上,也终于坐稳了江山,这世间,恐怕再无一人,能与其相抗衡了吧。便是景王爷,生有不臣之心,死时叫人怜,过后不也成了乱臣贼子,声名狼藉?何况是其他的庶王爷?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啊。太祖爷打下淮国的江山,而圣上当创太平盛世才是。”

    乐安流笑了起来,伍岁晏的目光却明暗不定。

    “再去打些热水来。”小管朝门外的小侍吩咐,“殿下的衣衫都汗湿了。”

    门外小奴赶紧去办,到底是昭王殿下,又是圣上亲留在宫中的,他们可不敢慢怠。

    小管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季昆良,不由轻叹,“殿下这是何苦呢?明明喝不得酒,偏生这样死灌,这不是苦了自己吗?虽然留在宫中,可这儿离怀霄公主的霜云殿还远着呢,难道您还想着见她一面不成?”

    躺在床上,面色难受的季昆良嘟囔起来,“酒……酒……”

    小管摇头一叹,给季昆良擦过脸,见季昆良还是醉地厉害,便想着还是得去弄些醒酒汤才行,于是朝一边的盘生道:“盘生,我出去一趟,你好生伺候殿下,别再惹殿下生气了。”

    盘生应声,小管才走了出去,如果不是怕盘生笨手笨脚的,他还真想指使盘生去。不过,他家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明明发了盘生那么大的脾气,这次进宫却还要将盘生带在身边。

    眼见着小管离开,盘生来到床前,看了看季昆良的脸色,一边掏出帕子替辗转反侧的季昆良擦汗,一边道:“殿下再忍忍,一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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