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歌记-第116章:察觉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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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寒风拂动的竹枝,借着朦胧微弱的月光,萧越心看着那在林间翻飞旋动的身影,隐在粗木之后怔怔出神。

    她不是练武之人,但她身边的留云和游容,武艺并不凡。她见过他们练武,也见过他们杀人。

    她感受地到,此刻的伍岁晏,手中握着的那柄剑,是一把想要杀人的剑,而且杀气颇浓。

    她虽然看不清伍岁晏的神色,却可以想象他此刻的面容。

    叮地一声轻响,伍岁晏手中的剑突然直直向萧越心所立的方向扫来,萧越心回过神来,不由低呼。

    一道身影迅速落下,以剑击开伍岁晏的剑,是游容。

    “越心?”伍岁晏一面奔跑而来,一面吃惊地看着萧越心,“你怎么会在这儿?没事吧?”

    “问也不问一声,便出此利剑。”游容在一旁冷冷地道:“也不知道伍先生的魂去了何处。”

    伍岁晏看了游容一眼,轻叹抚向萧越心的肩,“我方才练剑练地入神,并不知你在这里。后来又听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山间活物……”

    “我没事。”萧越心微笑,转而朝游容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游容垂首一礼,转身离去。

    萧越心转身走了几步,蹲身捡起伍岁晏的剑,递向跟过来的伍岁晏,“你的剑。”

    伍岁晏没有接,“你吓到了,是吗?”

    萧越心不置可否,亲自将剑送回了伍岁晏腰间的剑鞘,不经意地问,“对了,许久未曾见你佩戴那对玉箫了,它们可还是在斜阳居?”

    伍岁晏揽住萧越心,“你生气了,是吗?那对玉萧……我留在了皇都。”

    “嗯。”萧越心应声,“我没事,回去吧。”

    “好。”两人转身朝阁楼而回。

    伍岁晏不时打量萧越心的神色,但萧越心的面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灯市已经极度热闹起来,万若尘与枕歌仍是坐在酒楼里闲谈,不知怎么的,枕歌想起了那晚宗胥问她的话,不由说道:“年节那晚,宗胥曾问我,是否去过合棱国。”

    万若尘倒酒的动作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记得,整晚都与枕歌没有分开过。后来,也很早就离开了斜阳居,枕歌又是什么时候与宗胥见的面?

    随即,万若尘想了起来,枕歌曾中途离开一小会,而宗胥也跟着离开了一阵,原来竟是如此。

    “只问了这一句?”万若尘问。

    枕歌点头,“我回答他没有去过,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笑了笑,枕歌道:“或许,人有相似。”

    “人有相似……”万若尘轻喃出声。

    天空传来阵阵声响,绚烂的烟火散满天空,原本熙攘的百姓见状,更是群情沸腾,停住脚步,朝天空看去,不时指点议论。

    枕歌与万若尘也向那些烟火看了过去,临窗的位置正好,两人正看地起兴,酒楼底下突然传来有些异样的喧嚣声。

    枕歌站起身来,朝底下望去,只见在原本人来客往的酒楼门前,此时已被孤立出了一块地方,其他人都神色惊恐地向四周散去。而中间,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醉汉。

    那醉汉手里抓着把大刀,不时地朝空中劈砍几下,口中还嚷嚷着,“龙入水,凤腾云……”

    万若尘微微皱眉,朝包间外吩咐,“让人将这疯汉撵去一边,还有,查查他有没有可疑。”

    “是。”飞濛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底下也有几个稍通武艺的,试图抓住疯汉,但这疯汉出刀不按路数,几人试了几次,都没能擒下。

    眼见惊寒庄的弟子走到楼下,正要对那疯汉动手,远处却蓦然传来两声震天之响。随即,一片火光如长蛇般在远处的一片屋宇上迅速连绵起来。

    伴随着这惊心一幕的,还有无数人的嘶喊与惊呼。夜,沸腾起来。

    万若尘腾地站起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眼中映着那连绵的火光,神色凝重起来。

    “说是风向和烟火本身的问题。”万若尘和枕歌回到惊寒庄,打听消息的弟子也回来了,禀道:“好在今晚有灯会,那片民宅不少人都已经出来。也有些人受伤,不过赶过去救人的也不少,还不至于有太大的损伤。”

    “火势控制住了吗?”枕歌问。

    那弟子点头,“已经控制住了,人多齐心,又近河边。哦,汤大人说十分感谢咱们庄的人去帮忙,待改日必定上门拜谢。”

    万若尘皱眉,“我们的人不是后面才去的吗?”

    那弟子有些犹疑,徐东在一旁道:“奴才也觉得奇怪,特意着人去问了当时的情况。据说最先去救火的人里头,有人瞧见了咱们庄里的弟子。奴才又向底下的人都问过,但确定都是在爷下了令之后,才赶过去的。”

    飞濛道:“会不会,是那些人认错了?”

    “当时场面混乱不堪……”万若尘沉吟,“如果不是那些人自认惊寒庄弟子,谁会认得出?查!”

    徐东和飞濛应声,“是。”

    待几人都退出了屋子,枕歌看向万若尘道:“难道说,有人想要将此事栽赃到惊寒庄和你的头上?”

    万若尘摇头,“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九环堂的事情,直到今天,都还没有个定论。如今又有这样的事出来,还都是大手笔。”

    萧越心听到这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了,“可有人伤亡?”

    留云一边替萧越心整理衣衫,一边回答,“昨晚那火势都映红了半座城,怎么可能没有伤亡?不过好在,大家都在外头,赶去救人的又及时,倒也没有太多伤亡。”

    萧越心点点头,“一会儿让胡掌柜过来紫曲园一趟,萧记若能出力的地方,就出力。需要银钱的地方,便从我的私库提出一部分。”

    “对了……”萧越心猛然道:“昨晚,万若尘与枕歌也是去逛灯市了,他们可有事?”

    留云含笑,“爷真是糊涂了。万六爷是什么人?纵然临着火场,也自有人会护着他离开。而万六爷没事的话,又怎么会让枕歌姑娘有事呢?昨晚两人隔地远,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就好。”萧越心转回目光,发起怔来。

    留云奇怪地看了萧越心一眼,往常她若这样和萧越心说话,萧越心必定要还嘴两句。可今天,爷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醒了?”伍岁晏自门外而入,留云见状,朝两人一礼,退了出去。

    “嗯。”萧越心看向伍岁晏,“昨晚的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伍岁晏道:“我正想着,一会儿去惊寒庄看看。你可是要回紫曲园?我们一路出去。”

    萧越心点头,“也好。”

    伍岁晏亲了亲萧越心的脸颊,然后微笑,“我去看看早膳怎么样了,你收拾完了便过来。”

    点点头,萧越心目送着伍岁晏离开,原本脸上温柔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默然走到窗边,萧越心再次发起怔来。

    相亲相近的两个人,有些感觉一旦升起,便会察觉对方的种种异状。而萧越心现在便处于这样的心境,她不知道昨晚的事到底是不是意外,但她刚才并没有从伍岁晏的身上感觉到半分悲悯之意。

    尽管,伍岁晏的言行脸色都掩饰地很好,但她还是感觉地出来。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他本就如此?可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皇都玉明宫,自从皇后“病重”以来,丽妃喻非水便成了后宫的掌事人。从前巴结的更加巴结,从前避忌的也开始示好。

    到于从头至尾站在皇后一方的,到了如今,也都不约而同地向喻非水示弱。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一开始地绝对拥护皇后,到如今,也渐渐动摇。

    喻非水端起手边的茶盏,缓声道:“没事的话,便散了吧。”

    底下众妃嫔起身行礼,“嫔妾告退。”

    放下茶盏,喻非水看向方才进殿不久的女官,问道:“怎么了?”

    那女官凑近喻非水耳语,“方才不知何故,圣上在天阳宫发了好大的脾气,连近身的人都被打发出来了。天阳宫的管事,便遣了人过来,让殿下过去一趟,规劝圣上,龙体要紧。”

    喻非水的面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女官也早已习惯了喻非水这般的云淡风轻,只当她本来便是这样的性子。

    “知道了。”喻非水起身道:“去告诉那传话的小奴,我去换身衣衫便过去。”

    “是。”女官躬身待喻非水离开,这才转身朝殿外而去。

    “朕叫你们滚出去,耳聋了!”喻非水来到天阳宫正殿,刚跨进殿槛,坐在案后的季元恺便砸了一本奏章过来。

    喻非水的脑袋微微一偏,那奏章擦着她的面颊飞了过去。

    “圣上息怒。”喻非水蹲身行礼,“只是圣上将人都打发了,妾身想要见圣上,也只有贸然闯殿,还请圣上责罚。”

    见是喻非水,季元恺长叹了一口气,语气舒缓了些,“原来是爱妃,快起来。我发的是那些无用奴才的火,与爱妃无关。”

    喻非水站起身,看了一眼季元恺郁怒的脸,缓步上前,“圣上为一国之君,难天下之难,忧天下之忧。正因如此,才当以龙体为重。若事事都如此盛怒,底下的奴才受些责罚倒也罢了,就怕圣上自己受损,何益?妾身斗胆,敢问圣上因何发这样大的火气?妾身若能分忧之处,必定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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