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得好好休息。”枕歌劝道:“萧记的事是重要,你的身体也更重要。如果你争一时之气,累垮了身体,岂非得不偿失?而且,你若有事,伍先生也定然心疼不已。”
“嗯。”萧越心应声,两人聊去了别的话题。
“要回紫曲园了?”日暮时分,萧越心与伍岁晏由惊寒庄出来,伍岁晏握着萧越心的手,明显不舍。
萧越心看着伍岁晏,心情复杂。
这样的伍岁晏,从前是不曾看到过的。而现在看到了,她却不知是喜还是悲。因为她无法知晓,在这张温情的面具之下,到底隐藏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怎么了?有话要说?”伍岁晏问。
萧越心转开目光,摇头一笑,“感觉这几天过地真快。”
又聊了几句,伍岁晏送了萧越心上马车。
直到马车开出好一程,伍岁晏还在原地看着萧越心的马车。
关上窗,收回视线,萧越心靠在软垫上轻叹。
经过闹市的时候,车外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这么惨啊。”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结了什么样的仇家,听说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也不知他家老小得伤心成什么样。”
“我倒觉得这是报应。他平日里就眼高于顶,没少与人闹出矛盾来。”
“得了吧,人都去了,你多少积点口福……”
萧越心听着这些不绝于耳的议论声,有些好奇,来到车门边,向留云道:“遣人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爷。”留云应声后,跳下了马车,吩咐了随从几句,然后又追上了马车。
回到紫曲园没多久,打听消息的人也跟着回来了。
萧越心一向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是突然来了兴趣,“打听到了什么事?”
回话的人看了萧越心一眼,“是城外死了个人。”
萧越心点点头,“难怪会有那么多议论,那看来此人是死地有些特别?”
如果是正常死亡,只怕不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没错……”回话的人有些犹疑,“据说那死者,死状极惨,死前曾被人极度凌辱。还有……据说尸身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全,如今律城闹地人心惶惶。不过也有人说,那丢了的尸身,是被山中的野物给叼了去。小的没见到死者,不敢确定。”
萧越心默了默,“兴许是遇到了匪类,又或是与人结了仇吧。对了,那人是什么身份?我看大街上到处有人在议论此事,听上去此人像是有点身份?”
回话的人答道:“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只不过在律城来说,也有些名气罢了。正是云记的二东家,李二。”
叮的一声,萧越心手中的银勺子跌落在地,萧越心的脸上浮现了惊诧的神情。
云记李二……
“爷怎么了?”留云上前蹲下拾起银勺,转而交给旁边的小婢,“去换了来。”
“不必了。”萧越心摆了摆手,“将这蛊燕窝也拿走。”
萧越心起身朝内室走去,“我想歇会儿,你们忙自己的去。”
屋内的人一脸莫名,留云追上去扶住萧越心,却发现萧越心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禁担忧问道:“爷,您哪里不舒服?奴婢让人去请医师过来瞧瞧?”
“不用了。”萧越心摇头,“有些疲倦,你也去歇会儿吧。”
说完,萧越心挣开留云的手,朝前走去。
留云跟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想了想,留云转而出了屋子,朝游容经常呆着的地方寻去。
果然,游容正悠哉地闲倚在一株大树上,那位置恰好装下游容的身躯。游容闭着双眼,似乎在打盹,但留云知道他根本没睡着。
“怎么,今天有空留在紫曲园了?”留云在树下看向游容,“不奉爷的命令去监视伍岁晏了?”
过了好一阵,游容才打了个哈欠,淡声问,“留云姑娘今天的脾气好冲。”
留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你最有些不对劲呢?你知不知道,云记的李二死了?而刚刚爷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很不对劲。我想知道,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游容懒洋洋地道:“你才是贴身在爷身边伺候的人,爷在想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留云盯着游容道:“游容,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爷出了什么事,我担待不起,你也一样!还有,别让我抓着你的把柄,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说完,留云转身离去。
游容看了留云的背影一眼,不以为意,继续闭上双眼小憩。
皇都天阳宫,季元恺面沉如水,看着桌上的奏报与国书,思绪很是复杂。合棱国在外域诸国中,一向地位不轻,而之前一直对淮国拱手称臣,十分乖顺,但最近却频频做出些令人意外的举动。
而如今,不但储君易位,连合棱国国王似乎也生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国书里的言辞之间,已不如往常那般谦恭,而据本国探子的奏报,合棱国最近也是小动作不断。
当然,还有一件事令季元恺很是不快。
那就是宗家将要与萧记合作的事情,这对萧记、对霄地来说是好事。但对北地,对淮国,甚至对他季元恺来说,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你们怎么看待萧宗两家合作的事情?”季元恺看向殿内的几位大臣,开口问道。
殿内几人微愣,没想到季元恺沉默了半天,先说的却是这件事情。
“启禀圣上。”其中一人出列道:“萧记如今在淮国的地位已经没有商行可比,如果再放任它如此下去,只怕会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臣附议。”
“臣以为,可以让宗家与其他几家也达成合作协议,这样,对萧记,对淮国来说,也同样共赢。相信,赞同的人也会更多。”
季元恺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听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臣倒觉得,此事还当促成才是。”
季元恺与众人都看向了说话的季浦和,略感吃惊。
话说,崇王季浦和似乎自从多年前自称抱恙,便一直流连在皇都之外。前段时间,虽然回了皇都,但也一直十分低调,甚少参与朝事。今天圣上召他们几个过来的时候,看到季浦和在这里,还觉得有些意外。
如今,季浦和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是令人惊诧。
“哦?”季元恺看向季浦和,“不知王叔为何觉得应当促成?”
其他几人连忙收回了目光,季元恺这话的语调听上去,已经有些不客气了。到底人家是叔侄俩,他们也不好多口。
季浦和向季元恺一礼,“臣不过就事论事,若圣上一意否决此事,臣的意见,又何足轻重?”
殿内的气氛凝滞起来,崇王这话、这语气听着就像是在与季元恺叫板一样。
良久,就在众人都感觉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季元恺开口道:“王叔的话严重了。朕虽为一国之君,但也并非一意独断,此事召了几位过来,便是要作商量。王叔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这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但其他人就是觉得寒意更甚。
季浦和道:“其实萧记与宗家合作,将会给淮国带来多少利益,显而易见。再有,正因为如今合棱国局势不稳,圣上才应以安抚为主。若是妄动干戈,只怕会引起外域其他诸国的异心。”
季元恺淡笑,不置可否。
季浦和再道:“当然,圣上执意如此,咱们淮国也不惧。但臣想,如果能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不用劳民伤财,岂非更佳?臣以为,圣上所担心的,无非是萧记的坐大。但萧家如今的情况也很特殊,掌事人萧越心不过一介女流,迟早也是要成亲生子,掌不过一辈子的。若圣上能为萧越心赐下婚事,将来萧记是要分予他家也好,是要移换掌事人也好,都是轻而易举。”
季浦和再向季元恺一礼,“当然,这些不过是臣的一点妄见。最终如何,还需由圣上裁决。”
季元恺看着季浦和默了默,“王叔的意见自然是极好的,朕也知道王叔是一心为了淮国。只是那萧越心,之前才在朕的面前立过誓,此生不嫁他人。若是朕如今强逼,岂非是言而无信?”
季浦和笑了笑,“萧越心说到底也是女流,说不嫁,想来也是有其他的原因罢了。若能顺其意,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更何况,圣上恩意若下,她还敢恃宠违旨么?”
“臣以为,崇王的话也不无道理。”终于有人开口,附和季浦和。
其他人想了想,也各自发表了意见,有持中立意见,也有反对的。
季元恺想了想,道:“此事,容朕再细思一番。”
“臣告退。”季浦和率先退了出去,其他几位大臣也就跟着一一退出。
季元恺看着季浦和等人远去的身影,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其实,季浦和今天所说的话,本身并没有什么毛病。但奇就奇在,一向冷静低调的崇王叔今天居然也开始张扬起来了?
这只是偶然为之,还是以后都会如此?
眯了眯眼,季元恺朝旁边道:“去请刘指挥过来一趟。”
“是,圣上。”身旁一个小侍应声,匆匆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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