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萧越心将怀城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枕歌也有些疑惑,“照你这么来讲,那个葛咏志的行为的确反常。还有……你说的玉胡儿……”
萧越心摇头,“我可以肯定我没眼花,也没有看错,就是玉胡儿。我觉得她出现在那里,绝对不是巧合。但是否跟萧记,还有葛咏志的反常有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除此之外,我还发觉……”
蓦地,萧越心的目光越过枕歌,看向院门方向,停住了话头。
“枕歌姑娘来了。”留云端着茶点走了进来,随即又朝枕歌福礼表示歉意,“奴婢失言了,如今该称您一声万夫人才是。”
说着,留云将盛着点心的小碟列在了石桌上,又替两人斟了花茶,然后立到一边。
枕歌看了一眼萧越心的神色,含笑道:“一个称谓而已,我不介意。对了,你方才可有看见我义兄乐安流?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他回来,我倒有些担心起来。”
留云笑了笑,“紫曲园是什么地方,乐公子当然不会有事。不过,既然万夫人忧心,奴婢便去寻一寻,引他过来好了。”
枕歌点头,“那就烦劳你了。”
留云嗔笑,“万夫人如此,奴婢真是受宠若惊。”
说完,留云朝两人一礼,转身出了院子。
枕歌转头看向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萧越心,不解问道:“留云和游容不是萧老掌柜留给你的人吗?你如今这是怎么了?”
萧越心摇头,“枕歌,你觉得我是不是疯了?我忽然发现,紫曲园也好,萧记也好,似乎都变地陌生起来。还有留云,甚至是游容,我想……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应该另有其人才对。”
枕歌诧异,“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按说留云和游容都是武艺不凡,而萧越心并不会武艺,如果留云和游容真有什么不妥,萧越心要察觉的机会也不大。更何况,之前许多事,留云和游容都是以命相护,也足以证明他二人对萧越心的忠心。
枕歌不是不相信萧越心,只是乍然听到这样的事情,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萧越心摇头,面色有些苍白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是某一天,突然察觉一件事有些不妥,再去想从前的种种,就会发现都有问题。只是从前,从未去细想过罢了。或者换一种说法,你觉得葛咏志是惧的我,是萧记,又或是更加有权势的人呢?其实萧记有今天,我和父亲的确出了不少力。但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有些事情的确是运气好了些,顺利了些。只是,一切又都那么自然,而我和父亲也一直尽心于萧记。有时候人在那个位置久了,就会忽略一些身边的细节。枕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些真的都很不对劲!”
“你冷静点。”枕歌拍了拍萧越心的肩,“越心,你先听我说。你现在还只是猜测,没有实凭。但你现在的状态,连我都看出来有些不妥了,你认为其他人会看不出来吗?不管你所猜测的是不是事实,如果对方知道你有所怀疑的话,接下来会怎么做呢?越心,你也算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还有我和若尘在,我们一定会查明这些事情的,嗯?”
枕歌刻意避开了伍岁晏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萧越心对伍岁晏,似乎有所疑虑。
不知道是枕歌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萧越心终于将心里的紧张释放了一些,整个人倒是冷静了不少。
点了点头,萧越心道:“你说地没错,我不能自乱阵脚。既然有所疑惑,就应该查清所有的真相。”
一叹,萧越心声音疲倦地道:“枕歌,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是存心想要隐瞒你们,但是有些事情,我也很矛盾和疑惑……”
“没事了。”枕歌温声劝慰,“你不必有这样的想法,有些话,你也不必完全告诉我们。等你真正想说的时候,我们再听。但如果是威胁到你的事情,你一定要说出来。”
萧越心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静默了一阵,萧越心突然问道:“枕歌,其实,当初你与万若尘如果……我是说如果分歧很大的话,你会不会仍然和他在一起?”
枕歌沉吟,“分歧便说明两人的想法不同,两个本来就不同的人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分歧呢?便是亲如父母兄弟,不也照样有分歧,甚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吗?其实,有没有分歧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你能不能包容他的想法,又或者他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还有,你是否能够阻止他,避免他进一步错下去。当然,还是看你,对他爱地是否够深。如果你觉得很疲倦,不想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是你的选择,无关其他。还有,两个人在一起,有些事闷久了,不及时处理的话,可能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萧越心若有所思地喝起茶来,枕歌也没再说话。
萧越心一向有主见,但再坚毅的女子也会有惶惑之时,尤其是感情之事,并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解决。
“万若尘和伍岁晏还没来吗?”乐安流走进院子,看了一眼萧越心,朝枕歌道:“这两人还真是磨蹭。”
萧越心和枕歌看了过去,萧越心起身向乐安流一礼,乐安流赶紧示意萧越心坐下,“今天不分什么身份,你与枕歌是好友,称我一声义兄也不为过。”
萧越心笑笑。
乐安流在枕歌身边坐下,留云上前替乐安流斟茶。
乐安流点点头,“不愧是闻名淮国的紫曲园,一木一石皆是讲究,布置也十分精巧,可见萧家在圣上心目中的分量。”
“乐公子实在过誉了。”萧越心谦虚道。
枕歌拿手肘撞了一下乐安流的肩,“不是说今天都不提身份吗,怎么你又说起这些官面话来?”
乐安流赶紧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话,萧妹妹不要介意才是。”
三人相视而笑,聊去了别的话题。
斜阳居外,寒清替伍岁晏牵好了马,伍岁晏接过马缰绳,利落地翻上了马。
寒清道:“先生慢行。”
伍岁晏点点头,策马而去。
奔跑了一程,伍岁晏便放慢了马速。很快,一道身影飞速而来。
伍岁晏勒停座骑,看向了在身边停下的游容,面上并无惊诧之色,“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她身边吗?”
游容看了伍岁晏一眼,“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句,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这一切让孟爷知道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呢?”
伍岁晏转开目光,“如果她知道身边的人欺骗了她这么多年,她又会如何呢?”
“我和你不一样。”游容冷哼一声,“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也好过整日生活在重重欺骗之中。但我想,她最后悔的,应该是遇见了你才对。”
说完,游容迅速离去。
伍岁晏在原地怔了片刻,然后继续赶路。
人总算等齐,大家上了马车,来到城外。几座高山连绵矗立,乐安流指了其中一座道:“我听说那座峰的山水风光极好,不知是否如此?”
乐安流说着这话,目光看向万若尘。
万若尘看了一眼,点头,“三峰景致都不错,这一峰的略胜些。”
“那便这座。”乐安流看向萧越心和伍岁晏,“没人有意见吧?”
伍岁晏含笑,“乐公子拿主意就好。”
萧越心也道:“我们长居此处,去哪座都无妨,乐公子随意。”
乐安流点点头,五人朝山下步去。
在万若尘的示意下,飞濛领了两个惊寒庄的弟子在前头开路,乐安流、枕歌和万若尘走在前头,伍岁晏和萧越心走在后头,留云、游容并几个惊寒庄的弟子殿后。
正是初春时节,草木兴盛,山间花朵齐簇绽放,加上暖人的阳光,不免让人心情大好。
连之前还神思不安的萧越心,上了山,见到这自然美景后,笑容也不禁多了起来。
伍岁晏看了一眼前边牵手的枕歌和万若尘,若有所思。转头看了一眼正看着山间美景的萧越心,伍岁晏不由伸手握住了萧越心的手。
萧越心先是一愣,转头看了伍岁晏一眼,就在伍岁晏觉得萧越心可能会想挣开的时候,萧越心却是浅笑道:“岁晏,以后,我们便找一处这样的地方,过着最朴实的山里人生活,如何?”
伍岁晏的目光微愣,随即,眼中也生起了几分向往。
萧越心继续说道:“我不再是萧越心,而你,也不是伍岁晏。我们就是这世间最平凡的两个人,两个相依靠的普通人,吃着粗茶淡饭。闲时,你看你的书,我学我的女红。厌了,便出山走走,买些新奇玩意。对了,我想学些防身的武艺,你应该可以教我的,对吗?还有,我也想学抚琴,想着山间琴音缭绕,该是多美好。”
看着萧越心希冀的模样,伍岁晏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涌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越心开始有些避忌他,甚至是疏远。他还以为,他与她很难再回到之前的状态。
但如今,萧越心用着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神情,说着令他向往的生活,他真的很想拥住她说声好。然后,就此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回不了头,她,也没得选择。
而淮国之内,已无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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