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反倒转过身来,突然双目如针,向站在众人中的吴良瞧去,微微一哂道:"无量天尊--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说假,吴千户为何迟迟却是真人不露相呵?"
吴良闻言怔了怔,然后左右一扫,又看看陶仲文,方迟迟疑疑地着自己鼻子道:"我?......"真人不露相"?......不是,您确定......在跟......跟末将说话?"
陶仲文淡淡地道:"不错!吴千户身为战宫高手,就不必再隐瞒了吧!"
此话虽轻描淡写,但一经陶仲文口说出,只听"哗"地一声,吴良周边的四煞八仙刹时闪开身来,一个个全身戒备,神态之中皆带出几分惊惧。这阵势,也把剩下的一些军士吓住了,纷纷跟着躲开吴良。
而朱魄隆也心中不由猛地震惊一下,思忖道:这老道什么意思?......难道这个粗鲁不堪的兵痞,竟是那传说中"战宫"传人?还有他们这"紫府"奇门,师傅为何说这些都是江湖中以讹传讹,无中生有的门派呢?......
此刻,那吴良似也和众人一样,彷佛被陶仲文此话吓住了,一张粗糙的黑脸竟显出一种失血过后的苍白,他咽了口吐沫定了定神,然后干巴巴地笑道:"不是......咱俩谁是"真人"啊?真人--您......您到底啥意思呀?大伙都别瞧了......得嘞,您老人家这一开玩笑不要紧--咱成猴儿了!"他龇牙谄媚一笑,一边不由自主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四煞八姑此时也纷纷皱起眉头,将信将疑地看向陶仲文。
"现形吧!"陶仲文沉声说着并大袖一拢,但听"兹啦"一声轻响,一股氤氲紫气自他袖中飞出--那股紫气登时弥漫开来,裹住吴良全身,只见吴良别说躲避,甚至都不及惨叫,瞬间整个身体瘫软倒地,紧接着一股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糊气味弥漫开来。众人不禁掩住鼻息,浓烟过后,只见那吴良一团焦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似已气绝身亡,尸体兀自热气腾腾,焦味袅袅不散。
众人都看得瞠目结舌,虽震惊于陶仲文的神功,但心中却也皆觉得他杀吴良杀得过于草率荒唐。而那默默跪着的妹瑶,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陶仲文此时缓缓放下大袖,不由从鼻内发出一声冷哼,脸色显得异常难看,他转身双眼含煞,盯着无名师太,敛容漠然道:"贫道这一式"紫气东来",还能入师太法眼吧?"
无名师太凝视吴良尸体长叹一声,居然对陶仲文此举没加指责,或许知指责也是无用。她抬起眼睑,双掌合十,叹道:"阿弥陀佛!真人袖藏紫气,脚踏紫云,掌含紫电,紫府四大护道玄功,莫非已练成其三?"
陶仲文微微一哂,算是默认。
朱魄隆见吴良横死,心中也不禁恻然,突又闻听无名师太之言,心中甚奇,顺朝陶仲文脚下看去,刹那间吓了一跳--在月辉火光之下,这陶仲文竟然是悬空而站,只是离地约有寸许,旁人若不注意他的脚下,极是不易发觉。
朱魄隆心中忖道:这难道便是师太说得什么"脚踏紫云"么?接着又猛一回头,见师太仍然是悬空而坐,不禁恍如梦中。
呆了一会儿,他又瞧去,却见那陶仲文不知何时,脚又悄悄落地,似乎并非能长久如此,只不过是露一手给无名师太看看。朱魄隆随即恍然大悟,心道:是了--那倒霉的吴良哪是什么"战宫"高手呀?而是陶仲文借此为由,露出紫府神技向无名师太示威罢了!而方才这老道跟大师伯动手时,发出的那蓬紫光,又是什么神功呢?
无名师太叹息一声,缓缓道:"真人此为,莫非想得到贫尼的恭贺之辞么?可叹昔日我等一门四人,于紫府学道初成,恰逢贫尼俗家之父飞升之日,留下四般护道玄功,遗命我等抽签分得,严禁相易同练。后元节师兄得到紫电神掌,我得到紫云九步,你得到紫气玄功,而余生妹子得到紫光剑法。贫尼一直以为元节只传了你炼丹之法,原来也把"紫电神掌"传给了你--阿弥陀佛,这也罢了,不过令贫尼甚是不解的是,你这紫云九步从何学来?"
陶仲文"哼"了一声,道:"紫云九步有甚了得?你看这个是什么?"说罢,从袖中伸出食指随手一划,一道丈长紫电无声无息地划了个半圆,只听"嚓"的一声轻响,然后"啪嗒"一声坠地之声。众人闻声看去,不禁心中大骇。
朱魄隆见中了"紫光神剑"的竟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道姑,那道姑登时被那无声紫光自肘切下一条左小臂,断臂处鲜血直喷,刹时间染红了雪白道袍。但那道姑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仍然捏诀,只是身子不断发抖。此情此景,连四煞都脸现一丝不忍之色,但众道姑只是齐齐呼道:"无量天尊!"却没人上去帮助包扎。
无名师太指风隔空封住这白衣道姑伤口旁的穴道血脉,才止住她鲜血泉涌,她转头看向陶仲文,眼中精光一闪,动容道:"你得到"紫光神剑"也就罢了,望真人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且莫再伤及无辜,况她是你亲传弟子!"
陶仲文眼角瞟都没瞟一下那白衣小道姑,只是淡淡看着无名师太,长眉一挑,不无讥诮道:"佛门尽是些自以为是之人--师太可知,贫道伤她,她未必不自在,师太救她,她未必心欢喜。"说罢,他这才看那年轻白衣道姑一眼,道:"道灵,臂断一半,你有何感?说来听听。"
白衣小道姑道灵竭力抑制抖索,躬身颤声答道:"小徒这手臂,自七岁拜入师门以来,共犯过三次戒,一次不慎碰了道笃师兄的手,两次不慎擦到其他男子衣服,可谓罪孽深重。今逢师傅开恩,为弟子除魔涤秽,小徒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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