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梦还没看清是什么,便又被毛三童的咒骂声吵醒。
朱魄隆睁开眼睛,感到虽感体力恢复了一些,但浑身似乎疲乏不解,隐隐有种肿胀感,再加更难耐的口渴腹肌,他索性再闭上眼,不去理会。
刚欲睡着,却又听到毛三童越来越大的咒骂声:"他娘的......怎会落到这般绝地呢?......往日里,老子甭管在哪!便是京城,从来都是被人供着怕着,吃香喝辣的......怎会这么倒霉呢?......疯鬼愁鬼,老子真羡慕你们两个王八蛋......两腿一蹬,免得受这般罪了......我呸!老子羡慕你们什么?羡慕你们都变成烤乳猪了么......错啦,变成焦炭了......哈哈哈......"骂到这里,传来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狂笑声。
朱魄隆心中不由一阵烦躁,也不去理他,又闭目歇息。
过了一会,毛三童又开始大叫道:"谁能过来一下?陪老子说会话吧,奶奶的......这般死挖,老子气闷的紧!"
看看没有人理他,毛三童又开始咒骂道:"奶奶的,都是坏人......都是王八蛋......老子在这里卖命,他们倒忍心在那里睡大觉......说不定还眉来眼去的......奶奶的,眉来眼去,动手动脚地快活......"
朱魄隆心中油然升起一阵怒火,欲待翻身坐起--却听道灵腾地站起身来怒道:"死矬子,你乱嚼什么舌头?"
毛三童不做声了,"呼哧呼哧"地又一边喘息一边狠命挖了起来。道灵见他不再言语,气哼哼地坐了下来。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毛三童在那端又阴阳怪气地道:"哼......真他娘的怪啊!......这天下只听说有人捡钱,没听说有人捡骂的......哼,老子又没指名道姓,她急什么?只怕心中有鬼吧......真他奶奶的好笑,哈哈哈......人家快活,干你何事?你这个死矬子,呸!......哼,哼......别说,还挺般配的,年纪差不太多......只苦了老子喽,在这卖命的挖......挖到何时是个头?......说不定挖不到头,那边就生出个小崽子了......嘿嘿嘿......"
道灵一跃而起,右手食拇二指一抬,却被也翻身站起的朱魄隆阻住:"慢!"道灵脸色煞白,眼含恨色瞪着朱魄隆,冷冷道:"怎么?他不该死?"
朱魄隆看着她那双恨恨的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吁了口气,皱眉道:"算了......"
道灵脸色涨红,怒道:"算了?你竟然说算了?!"
朱魄隆喟叹一声,转头对毛三童大声道:"毛三童,别再胡说八道了,失了和气对大家都不好!"
毛三童在那端音声怪气地道:"嘿嘿......是啊是啊......你们好,老子不好!老子是做牛做马的命......不过也别给老子下狠话,两个小家伙要明白......嘿嘿,在这里老子最厉害,谁也不怕!哼......"
道灵怒发冲冠,尖声叫道:"你听听,这种人渣不杀留着干么?"
朱魄隆盯着这被几欲气昏的年轻道姑,蓦然心中也涌起一股无明业火,厉声吼道:"他是该死!该杀!没错,但杀了他,少个人挖土,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道灵被他咋吼一声镇住,举着手指楞在那里。
朱魄隆随即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去陪他说会话吧!有劳你替我看护师太......"他正欲转身,忽听道灵冷冷道:"这贼尼是我师尊仇人,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看护于她?"
朱魄隆闻言又转身怔怔看着她,然后缓缓道:"话是不错!但你在那火海中,她不顾自身安危却要我救你,又为什么?--你有没良心?"
道灵听这话一时愣住呆想,脸色又突然一红,怒道:"就算你们救我,也不一定安了好心!对了,还有你--哼,原先以为你还不错,没想到竟能那般吃......吃......那个,太令我......哼,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朱魄隆冷笑一声,道:"废话!你只知崇神敬师,世外修行,怎知民间疾苦?吃老鼠肉就受不了了?你第一次出来吧?如今这世上百姓,不逢灾年重赋,便遇兵乱流寇,谁管谁顾?卖儿卖女,吃人吃土,皆十分寻常,何况老鼠之肉?"
道灵阴沉着脸,冷冷道:"即便如此,难道所有百姓全都这般?哼,那些遭受疾苦的,自是他们自作自受,命里注定!师尊常说世人都应"衣食随缘,自然快乐",谁叫这些百姓贪心不足,不修善缘?吕祖曰"天眼昭昭,报应甚速",明白么?这是恶人的报应!"
朱魄隆不由火大,怒道:"你师傅就是第一个贪心不足,不修善缘的伪善道人!醒醒吧,你这糊涂的小......"
道灵脸色蓦地涨红,双眼圆睁,彷佛不相信所听似地顿足道:"住口!你......你......竟敢这样说我师尊?"
朱魄隆声色俱厉地怒道:"不错!你昨夜也耳闻目睹了,他的所作所为,岂不是自恃神功又不守信用,自私自利又暴戾刚愎?他利用圣命利用道宗,为的是满足私欲,为的是长生不老!师太念及旧义一再苦口相劝,他不仅恬不知耻,甚至利用于你,而后竟丧心病狂地迁怒于你!而这师太,身中绝毒,命在旦夕,却不顾自身安危,一再舍命相救旁人,便是毛三童那般自命的凶神恶煞,也有天良闪现的一刻,也曾救过你!可你却一味执迷不悟!小道姑,你至今犹在梦中啊!你想想--你那师傅是如何对你?他逼你断臂,骂你打你,可曾有一丝师徒之情?他对你这般绝情无义,害的你这般惨,你却一再替他吹嘘,自欺欺人!你心何以堪?"这段话似深藏他心里已久,更似早已如鲠在喉,如今借着冲天怒火,一股脑地喷吐而出。说完后,朱魄隆感到心中似去了一块石头,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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