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川也吃了一惊,似没想到中国的火器这么犀利,又沉默无语了。但这番沉默再没有了方才的傲气,而是面上显露出几分沮丧。
朱魄隆看已彻底挫了他的气焰,便道:"不过这样一来,虽能彻底消灭你们,但我们仍会损失人手,所以非到逼不得已,我们也不愿死拼,尤其在我们本已取得了绝对胜利之后!"
吉川怔了怔,脱口道:"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第一,我要知道你们为何要有计划地攻击我船?第二,如果你合作,或许会作为信使放你回去,看看有没谈判的可能!"朱魄隆简单的道。
吉川惊讶地看着朱魄隆,奇道:"真怪!我和井上君、龟田君是因为民族气节而不愿妥协--你作为统领,这么明摆着的答案,又有何难猜?"
朱魄隆心中一凛,眼睛环视一周,见其他人或许因为听不懂日语对答而神色如常,而宝庆却在留意他的神情。朱魄隆微微冷哼,盯着吉川的眼睛,举了举手中的镣铐,朗声道:"你错了,我不是什么统领,而是和你一样--都是这条船的囚犯!"
吉川瞠目结舌,半晌喃喃道:"我们大日本国的两条军舰......竟然败在一个囚犯手中?!"
朱魄隆不再理他,转而站起身来,看着马寿和宝庆,淡淡地道:"好了!马营主、姬堂主,我看接下来的戏你们还是自己唱吧,本囚犯现在就交还指挥权,要回去睡大觉了!"
马寿见他突然如此,实在不明所以,忙道:"尊驾且慢......"说着看向宝庆,问道:"姬堂主,这是为何?......那日本人说了什么?"
宝庆脸无表情,回答道:"倭人说他们不是无故打我们的,原来早已知晓......那个秘密了,所以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马寿登时面色煞白,厉声道:"日本人怎会知道?"
宝庆嘴角带有一丝苦笑,挪揄道:"这个问题,我看得去问倭人的统领了!"
马寿瞅了一眼朱魄隆,又问宝庆道:"他......日本人还说了什么?"
宝庆摇摇头,道:"这帮倭人个顶个都他妈的很有种,偏宁死什么也不说,所以......"他的下巴朝朱魄隆略微一抬,"人家以为被咱耍了,所以撂挑子不干了呗!"
马寿略一思索,朝朱魄隆拱了拱手,冷笑道:"尊驾不是答应同舟共济么?仗都打到这个节骨眼上,生死关头,却临阵换帅--尊驾是带过兵的人,你说你这事干的地道不地道?"
朱魄隆摇摇头,哂笑道:"话得说清,马营主!不错,临阵换帅是不地道,但是否生死关头,现在未免还言之过早了吧?开始倭人上来便打,我之所以不弃前嫌而战,那是以为倭人无端来犯,欺人太甚!我一恨倭人猖狂,二看同胞份上,三不愿死在倭人手里!而今才知他们竟是有因开战!原先你们不明其故,我也不怪--可现在水落石出,摆明了这场战斗,只不过是海盗和倭寇之间的恩怨私仇!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天仇盟要么谈判,要么再战,自有解决之道,我一待死囚犯,犯得着掺和进来么?......诸位评评理,马营主,你自己说呢?"
马寿闻言为之气竭,急道:"不行的!他们说的若是那......那事,更是拼死不能答应的!"
朱魄隆越听越火大,不由瞪眼怒道:"那就是你们的事!能拼命就拼,不能拼就投降!本囚犯也想明白了,横竖一死,轰死、淹死、杀死、活祭有何区别?关我屁事?凭什么让我当这冤大头?"
马寿急得咬牙切齿,眼看着天边已现鱼肚白,已能十分清楚地看到敌船快救捞完毕,而自己这边船却停泊着,而此时再逃也晚了。而今只怕有点头脑的都十分清楚,若无朱魄隆的指挥,莫说无处可逃,敌人必将得逞,甚至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马寿牙齿一错,神色惨然,看着他凝声道:"尊驾莫火,这事还真和你相关!不仅相关,且还非一般的相关!而我等则实是听差保镖而已--实话说吧,这船中还有一人......此人可能就是天下唯一能证明你不是杀神尼凶手的人......而日本人定也是为了得到此人而来!因为此人一出,必将天下皆动!我等草芥性命何惜?但日本人若得到此人,那全中国可能都会有亡国灭种之祸!此言决无虚夸,信是不信,全靠尊驾!好了,我马某人言到此处,已然犯下重过,今后必受重罚!尊驾若还是不信,那我......我也无法!"
朱魄隆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怦然心动,将信将疑,不禁看向花师傅,更期待花师傅能来一次腹语传音甚至一个眼神确认,但那花师傅似乎真的睡着了,闭着眼没有任何表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朱魄隆环视众人,发现除了宝庆之外,其余众人都好像和自己一样初次听到这事似的,皆惊讶不已,面面相觑。这样看来,他不由心中信了七成。
宝庆此时突然转头对马寿道:"算了,莫再强人所难--原计划大约还行得通,不过易装偷袭,斩敌将炸敌船而已!我宝庆本就是敢死队的行当,这次再率神刀堂去干他娘的!"
马寿叹息一声,不置可否。
宝庆冷冷得看着吉川,用日语问道:"你们统领叫什么?"
吉川对他傲然不理,反倒对朱魄隆俯首致敬,然后道:"我对阁下的民族大义和指战本领十分钦服!但我方才想明白了,即便会令我的家人蒙羞,我也不愿当可耻叛徒,为了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我只有一死而已!"
虽正在气头上的朱魄隆早把吉川此人忽略,闻言还是生出一丝不忍。
只见吉川突然面色一狠,却冷不防后脑玉枕穴被宝庆一敲,嘴巴不由张开,只见一道逼人寒光,自吉川口中一闪而没--"还想来咬舌头这一手?哼,小爷虽喜欢你们倭人的狠劲,便赐你一死,但不能这么由着你的性子来!"宝庆一边冷笑骂着着收刀如鞘,一边接着骂道:"什么快如闪电!哼--现在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快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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