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瑶又用日语说了一遍,顺便把二小的猜测也传译给鬼美子。
鬼美子略一沉思,点头赞同道:"我也这般想,应是诈死......"她看了一眼朱魄隆,突然发问道:"对了,中国好汉,你怎样看呢?"
朱魄隆回视她一眼,缓缓摇头道:"不对!钢刀穿心而过岂能诈死?但若被狼叼走,岂会不吃另一尸?还有红衣汉人即便回来,应是为拿另一半秘籍,岂会那么笨带走尸体?我觉得......可能还有第五人暗中隐藏在侧吧!"
鬼美子微微一笑,突然面冷似冰,伸手一拍背在她后背上的三味线,一把细细钢刀出现在她手中。她深深凝视朱魄隆一眼,双眼突然簌簌泪下,惨然泣道:"没想到你......你,竟是个负心之人,我死给你看!"说完,鬼美子突然手掌一翻,径自朝心口刺下,诸人不知何故,眼睁睁地看那钢刀穿心而过!
"不可!"朱魄隆嘶声大喝,心如重锤猛擂,飞身自桌上扑过来,一把抱起已双眼翻白,摇摇晃晃的鬼美子!不料鬼美子突然眼皮一眨,双掌轻轻一推,把朱魄隆推在一旁。
朱魄隆登时傻傻地怔在当场,一旁的妹瑶早已忍俊不住,笑得掩住樱唇。
只见寒光一闪,鬼美子竟又从胸中拔出细刀,并随手往后插入三味线中。她泪眼兀自未干,定定地看着朱魄隆,却站在那里笑吟吟道:"刚刀穿心,又有何难?"
诸人虽不明三人所言,但瞧情景都恍然大悟,接着对忍者奇技大为叹服。
朱魄隆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鬼美子突然扯住朱魄隆的袖子,瞧着他的脸,柔声笑道:"我是证明那人如何诈死,你不会真生气吧?"
鬼美子其实不说,朱魄隆也已释然,知她并非戏耍,所以气恼倒无,只是甚为尴尬,无从下台阶。鬼美子赔笑之言,给足了他面子。朱魄隆摇摇头,回视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回自己座位坐下,心中却隐隐奇怪,忖道:她方才"自刎"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叫我作"负心人"呢......突然他心念一转,回头看着鬼美子,正色道:"不对!白衣汉人还不是诈死--你这障眼法虽好,但那紫衣汉人岂是易于之辈?又加细细查看过,何况鲜血泉涌......除非他有死而复生的仙法道术!"
鬼美子淡淡笑道:"要想有血也可以,只是麻烦些吧!"说罢,她把手往腰间皮囊伸去......
这时,那于眼前这一切只管静默观听的鬼次郎,突然开口沉声道:"鬼美子不要胡闹了!你猜得不对,听胖先生说下去吧!"
鬼美子俯身恭声道:"是!"然后朝朱魄隆微微一笑,乖乖地坐下身子。
妹瑶此时已把方才的日语对话传译给大家。
花师傅哈哈大笑,道:"二位姑娘眼光如炬,当是一般聪明厉害!"夸罢,又转头对朱魄隆笑道:"阁下这次虽没猜出答案,推想也甚为严谨,却有些矫枉过正了!"
朱魄隆闻言一愣,细思仍感此事极不合理,但花师傅既如此说,他只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花师傅叹道:"不错,白衣汉人自是诈死!说穿了其实也没那么邪乎......反倒老肥觉得倭女障眼之法更胜一筹,令人大开眼界--那白衣汉人究竟是怎样诈死的呢?原来他有两般与旁人不同之处,一是他自小练就一种夜视功夫,虽被八思巴化去武功,但这双眼力却没丢!二是他这一氏脉,自祖及孙,竟都是世上罕见的右心之人!大家明白了吧?所以,他在红衣汉人走后,首先看到黄衣汉人的另一半尸体手中还遗有半本秘籍,便瞬间想出这诈死之法--此法首先避免了二虎相争之险,是不是?再则,那钢刀确是真插,若不如此,岂能瞒过紫衣汉人这江湖大行家?还有,他"临死"前说那一番话也好生厉害--既能马上支走紫衣汉人,又能挑拨他今后天涯追凶,完全撇清了自己......另外,他说罢往黄衣汉人另一半尸身上躺倒,其用意则是,顺便用身体遮住另半本秘籍的!然后,他屏息待紫衣汉人细细查后追出......最后,他再挣扎爬起,拔出钢刀,敷上金疮药,拿起那半本书,朝与红衣汉人相反方向越山穿林,逃走脱身!呼......说得连老肥头都冒汗了......你们想,这白衣汉人是不是好生厉害?"
诸人惊叹之余,连连点头。
花师傅又抬头看了看天,接着道:"嗯,这四个汉人自此四散而分。暂不提白衣汉人逃往何方,且说那紫衣汉人怒川恨海,全般投到红衣汉人身上,当即发下毒誓,天涯海角须将他找到,讨回秘籍,再将其碎尸万段!于是他于这深山藏身之处,就地埋了黄衣汉人,并毁去一切痕迹,怒不顾险,化装改容,果真开始天涯追凶--所幸八思巴心灰西去,蒙元虽四处通缉他们,但已不成威胁。他便这么找了二十多年,先找到红衣汉人原先老巢,杀个干净,意在激仇人出现,又寻遍了大江南北,西域辽东,找得满鬓霜白,年近古稀,却一直未果。这一日他突然心血来潮,便来到久别的江西--也是他龙虎山上的紫府旧处,原以为早成断壁残垣,却见道观竟焕然一新,心中奇怪,因紫府当年乃全派尽出,至今只余自己一人。他不明所以,进去一看,却见一六旬道姑,走近一询,竟是他年轻时江湖上的风流账。那道姑念及他,又爱此处山水,便在此养老,并说给他生下一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紫衣汉人恍然若梦,突然仰天大笑,看穿一切:什么争强好胜,什么秘籍神功,什么恩怨情仇,骗了他六十余年,其实都不如一个后代来得实惠啊......"
听到此处,朱魄隆闻听花师傅声音有异,无意中抬头一看,见他双眼一霎,竟落下两滴老泪。
花师傅随即调整声音,缓缓道:"自此,紫衣汉人重新披上道袍,把胸中所学,尽皆传给后人,使他赖姓紫府一门又断而再续。后来好似蒙元闻之,又派兵来剿,紫府赖家,尽杀元兵,烧了道观,挪了老窝。那赖家堪舆之术,天下自不作第二人想,传说他们寻了一处仙境桃源安宗立派,除嫡传弟子,外人再没近过,成为江湖极为神秘的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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