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魄隆感到手心里的那只小手在微微颤动,但却越握越紧,似乎把吃鱼的勇气也拿了出来,再听她之出格赞誉,甚是开怀,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道静笑了一会,喃喃叹道:"原来......竟这般快活!"
朱魄隆微觉奇怪,笑问道:"怎么?"
道静微笑不语,沉默片刻,遂一扯他手,问道:"对了,那咱们去哪边抓鱼?"
朱魄隆想了想,沉吟道:"小水湾那里礁岩碎石甚多,不宜下水,这处断崖咱们虽不惧上下,但下边却无处落脚,也不好......嗯,咱们这就去水源前面一探如何?"
道静眼睛突然一亮,遂面露神秘之色,欢笑道:"啊!抓鱼不急,不如咱们先去一处看看,说不定便是今后的落脚之处呢--你猜是哪?"
朱魄隆见她开口笑时,一嘴齐整银牙闪闪发光,甚是赏心悦目,心中忖道:落脚之处,落脚之处......突然灵机一动,笑道:"巨鸟之巢!"
道静赞许地点点头,笑叹道:"与聪明人为伍,不亦乐乎!"
朱魄隆越想越觉是个绝好主意,笑道:"你才真正聪明呢!......若想在这岛上长住,只有这一处蛮人不敢去,而且那巨鸟这般精灵霸道,其巢选的必是岛上地势最佳处,何止遮风挡雨呢?"
道静笑着打了他一下,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事事非琢磨出个道理不可......"
朱魄隆笑道:"打仗打出来的,老习惯了......嗯,不知巨鸟弃巢之事,蛮人有没有发现,千万别让他们把巢穴占了,咱们再争,那就非动干戈不可了!"
道静吃了一惊,急道:"对对!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说罢,二人并肩拉手,施展轻功朝北而去。此时已是深夜,夜空虽十分晴朗,但被树林里的浓密树叶大半遮蔽,二人掠处,刚开始常会惊飞野鸟及吓跑一些小动物,但临近水源之后,飞鸟惊兽似便绝迹了。朱魄隆感到此岛的"食物"并不似相像中的多,不免心中存了一丝担忧。
不一刻二人到了水源,略解口渴后,朱魄隆思忖昨夜那巨鸟似是从水源右边飞出,便带着道静朝右边的一座稍微矮一点的山坡上奔去。水源附近这一大片丛林之中,皆夹杂遍生了一种带刺的浆果灌木,因临水源,其地表岩石也甚潮湿打滑,本来行走几乎不能,但却难不倒朱魄隆和道静。二人轻功卓绝,稍微在灌木枝叶一点,便将身飞过,因此不大一会儿,果然寻到了巨鸟的巢穴。
那巨鸟巢穴竟是一个连入口都两丈方圆的大山洞。二人刚落到山洞入口,便将满心欢喜化作极其失望,一时间面面相觑,皆自说不出话来--原来山洞尚可,但却飘出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除了血腥腐臭之味,还有粪便的味道。
"天啊......"道静不觉打了和寒噤,眼望黑黝黝的山洞,紧紧扯住朱魄隆的手,蹙眉掩住鼻子,胆怯地道:"我绝不住这里......算了!"
朱魄隆也皱起眉头,他目光无碍,可直看到山洞深处,只见里面只怕有七八丈深,内外皆白骨遍地,随处可见人兽白骨,鸟粪也积攒得很厚,但里面甚是宽大平坦,洞口朝向正南,有一条深沟直通十余丈外的一处海边,沟里水波粼粼,却也是白骨累累。而洞里尽头隐现一丝亮光,似还别有洞天,也不知有多深。若非这些秽物,正是绝佳住所。他思忖半晌,兀自犹豫不决,颇有鸡肋之感。
道静胸口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手抓得越来越紧,一个身子几乎要倒在朱魄隆身上去了。
朱魄隆用力扶着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道静死死拉着他的手,紧张地道:"可能要遭!我此刻迷迷糊糊,感觉十分不好......"
朱魄隆暗自忖道:是啊,她小小年纪,面临这般糟糕之所,岂能不怕?好在半夜她什么也看不清......便安慰道:"不要担心,你掩鼻转过头,心里什么也不要去想!"
道静手又是一紧,央求道:"不是的,而是我......唉,总之这里不成的......咱们快走吧!"
朱魄隆死人见得多了,倒是不惧这些白骨,只嫌此处太过污秽,但洞口极大,沟里有水,若花点力气打扫起来,其实也甚是方便,只是搬运白骨鸟粪甚是讨厌。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待要转头而去,心中却又觉此岛应再无比此更好住所,不禁又怦然心动,便对道静笑道:"这样吧,我瞧这洞里还有一洞,想去一探究竟,若里洞另有出口,抑或干净通风,那就可暂且住下,这外洞就可慢慢打扫了,总之一切我来,你不用操心半点......可好?"
道静见他似十分喜欢此地,不由面有难色,嗫嚅道:"我感觉越来越不好,便如那日在玉钻崖顶天雷磁暴来临之时一般,总之......很糟糕!"
朱魄隆哈哈一笑,抬头瞧了瞧天气,笑道:"放心吧,这几日别说打雷,连雨也不会下!--我一探即回,你只乖乖地站在这里等我片刻,可好?"
道静见他既如此说,迟疑了片刻,无奈点了点头,不安道:"那......你多加小心,别有什么毒虫......还是不要耽搁才好!"
朱魄隆柔声道:"我省的!你面朝大海别看就是,若不喜这里,便去别处转转,只是不要跑远--洞这么大,我只怕须一炷香的工夫才能出来!......你怕吗?"
道静深吸一口气,强笑道:"外面星月漫天,我倒是不怕--只要不碰到那......那黑袍人就行!"
朱魄隆摇摇头,笑道:"那西洋人便碰到又有何关系?你一个可打他一百个!"
道静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背,抿嘴笑道:"好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此等......你快去快回就是!"
朱魄隆点点头转过身来暗吸一口真气,瞧准一个落处,便全身戒备,屏住呼吸,轻轻一跃,跨过洞口处的白骨堆,落在洞里的一块空地上,再转头一看,见方才二人立脚处,道静那白袍飘飘柔弱无骨的身影,兀自怔怔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而此间太暗,她应什么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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