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魄隆见把她气成这样,心中甚悔方才之言过重,眼中不觉流露出关切之色。
妹瑶见他眉间神情,不由秀眉颤凝,眼波含痛,紧接着她樱口一张,再忍不住,"噗"的一声,喷出第二口气血,遂神态尽失,泪水也"唰"地一下喷涌而出!她禁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我不信!"哭了几声,她突然又抬头狂吼道:"你纵使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也难取信于我--想我妹瑶这般美貌,又正逢妙龄,而且还是处女之身,便是武功心智,哪一样不强胜于她?即便我身患隐疾,也非无药可救,便这般倾心相许于你,你......你还嫌弃!又怎能真心爱那生前装模作样、狐媚淫贱的鬼丫头?啊......我明白了!"妹瑶狂怒的双眸一下瞅见紫府诸道姑,遂现恍然大悟状,披散着头发,咬牙恨道:"我终于明白了!你见这群小姑子水灵鲜嫩,想一个不落,照单全收是吧?当然强胜我一个女子!好啊......你......你好样的!怪不得你打昏温九!先除去一个情敌对吧?--因为贼老道说过把这些姑子赐给他的话!难怪你不要我--我妹瑶心高气傲,又怎能容你胡作非为?更何况我再美也是一人,又怎满足你的花花肠胃?--哈!被我说中了吧?说啊,你不是很能说的么?怎么现在无言以对了?"她一边大骂,一边指着朱魄隆的鼻子,目光似散而不聚,神情却似哭又笑。
朱魄隆的确被妹瑶这一番话说得瞠目结舌--但却不是被骂的无言以对,而是被妹瑶的神情骇得不知该说什么!随即他心中一突,猜到妹瑶此刻许是被自己一番重言,激得神智欠明,心中登时懊悔不已,忽又而想起自己的怪异内力,不仅可疗伤似还能安神,忙上前一步,凝声道:"妹瑶,别说了--快将你手给我,让我看看!"
妹瑶一付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神情,恶狠狠地瞪着他,玉掌握得发青,切齿怒道:"想动手了么?你可知,我魅妖杀你只当杀一只蝼蚁?!--但我现在不杀,你不是来论理么?好,咱们还论理,我非跟你论出个子丑寅卯不可!怎么?你不是口若悬河么?怎么这时候不论了?"
朱魄隆又气又急,喝道:"妹瑶!快把手给我--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妹瑶"哈"地一声,厉笑道:"你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气?--我才不气呢!我若气岂不显得没理?......啊,是了,你原是想设计气我啊!终于明白了--你为何一拖再拖,迟迟不去给鬼丫头吃药--只因她的死也正合你意是吧?什么娶她为妻,不计过去,都是冠冕堂皇的遮丑之词!她烂了臭了,更让你舒心快意是吧?"
"住口!"朱魄隆大吼一声,不觉额筋直爆,浑身颤抖。
妹瑶"咯咯"一笑,笑靥如花,笑得甚为欢畅,道:"怎么了?鬼蜮伎俩被揭穿,戳到痛处了吧?你不仅任由鬼丫头烂掉臭掉而毫不关心,再拿鬼话噎我个半死,最好气死了事--好个如意算盘啊!--想那些小姑子们谁不怕我恨我?气死我你岂不变成大大英雄?这群假正经的小姑子还不乖乖投怀送抱?哈!......温九那淫贼数月也只骗了一个,你可比他高明多了!真看不出来啊--无怪俗话说,"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便你这种满口假仁假义之辈,才是真正一肚子男盗女娼!是了--我又明白了一层!你说是吧?"
按说朱魄隆方才那一番话虽是含气而斥,但言辞间还是给妹瑶留了一些面子,措辞也颇不过分。但这一会子,他数番听闻妹瑶连毁带谤的刻薄恶毒之言,禁不住五内俱焚,方寸大乱,一时血往上涌,恨从心生,高声骂道:"仇妹瑶!你嫉那个狐媚淫贱,妒这个水灵鲜嫩,骂这个是花花肠子,咒那个男盗女娼--却为何不说说你自己呢?你心如蛇蝎,骄慢成性,鸡肠善妒而不思自省,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你最大的本领,便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纵使你貌美如花,手段高强,又能有哪个男子敢接近于你?--你还大言不惭说自己处处强胜过鬼美子,你自己数算一下,你强在哪里?你忤逆亲父,火烧师尊,失义于友,恩将仇报!你--你何止不孝不忠,薄恩寡义?你还极端自私,恨天恨地,心中永远只在乎自己,眼中永远只看到自己的隐疾!你......简直和毛三童可有一比了!不,便毛三童也有天良发现的一刹那,可你呢?......"他骂到这里,犹不解恨,一转眼看到被困陶仲文气阵之中,正自呆呆发愣的道静,心中更怒,指着道静对妹瑶喝斥道:"远暂且不论,只说眼前--那可是你同胞亲姐妹啊!她如今生死一悬,你即便不能救助,难道连关心安慰也不会吗?但直到现在,没听见一个字!--你空有高强手段,却用来滥杀无辜,空有伶牙俐齿,却用来编话伤人!"他骂到这里,虽胸郁略舒,但一股无名怒火,兀自在胸中跳动未熄。
但见妹瑶虽面无表情,却似再控不住身子颤抖,额前的几绺发丝滴滴答答,似被暴雨浇淋一般,浑身上下几乎全被汗水湿透。
一时间,四周静谧下来,二人谁也不再说话,四周更无人出声,偌大的山洞之中,似只有那几支若燃若熄的火把,发出火苗晃动的极小声音。
过了半晌,妹瑶轻叹了一声:"唉......"
这声叹息虽轻,但听在朱魄隆耳中,竟全不像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妙龄少女所发,倒像出自一个历尽沧桑的老妪之口,令人闻之油然而生一种无限苍凉之感!朱魄隆胸口似被打了一闷棍,禁不住再次懊悔陡生,忖道:唉,她纵有万般不是,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我堂堂男子,又年长她许多,怎可这般口不择言?......但随即眼前又浮现出鬼次郎那眼爆舌断、小道灵脸裂容毁的惨状,以及当初在花羞楼内,妹瑶狠心放火的情景,不觉刚熄的怒火,又腾然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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