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煞暗中竖起拇指,低声赞道:"二哥,你这几句说得大有学问!"
恶煞哈哈一笑,黑脸膛透出得意的红色。
"说得好!"温九嘻嘻一笑,慢步走出来,道:"温某第一个法儿,就是打擂台!大伙都是江湖中人,按江湖规矩办,自然无可厚非!"
道贤突然将眼一横,冷冷道:"此乃下下之策!这番选头儿,乃是求生,又非是求死,武功再高,又有何用?--此外即便智勇双全,也还不够,更须德才兼备,才可胜任!"
恶煞龇牙咧嘴一笑,道:"扯球!又不是招女婿,仙姑怎要求恁高?这会子是瘸子里边拔将军呢!--是啊,这副总大人其实挺不错的!不过还是那句话--他须让大伙儿信服才成!"
道贤面色一红,拔剑骂道:"恶煞,你对我出家人说什么下流话?找死吗?"
恶煞目中毫无惧色,嘿嘿冷笑着不说话,只是瞟了一眼桃花煞。
桃花煞会意,她上前一步,似笑非笑地瞧着道贤,道:"哟,我二哥好男从不跟女斗,可不是怕了你,就让小妹来会会仙姑,如何?"
冷煞阴冷一笑,道:"花儿,人家出家人刚才不是反对打擂台么?因此未必敢跟你放对!"
桃花煞"扑哧"一笑,道:"啊!想起来了!--不过,敢问这位"出家人"是哪门哪派的呀?"
平素受惯了七煞巴结的道贤,突见三煞对她这般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时,孙道笃拍手大笑,赞道:"桃花姑娘说得好!"
桃花煞白孙道笃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死滚,要你这龌龊东西讨好?"
道灵见状似再也忍不住了,她也抽出剑来,瞪眼对四煞骂道:"喂,你们几个家伙,怎么对我师姐师兄这般无礼?"
桃花煞微微一笑,对道灵应道:"小仙姑,不关你事--不过,你怎还叫她师姐?"
道灵一呆,随即怒道:"这是什么话?我不叫她师姐,难道叫你师姐?"
桃花煞腰肢一扭,笑道:"姐姐我可没那个福气哟!"
道灵蹙眉骂道:"妖了吧唧的,你是谁姐姐?"
孙道笃连忙一拉道灵的单臂,道:"师妹,别跟他们伤和气!"
道灵气得猛地一抖胳膊。斥道:"师兄,你怎变得这般吃力扒外?"
孙道笃叹了一声,苦笑道:"师妹,你什么也不知道--小兄只是不想让你跟这几位煞爷伤了和气啊,他们是自己人么!"
道灵颦着眉头,不忿道:"道笃师兄,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耻了!她骂你,你没听见吗?"
孙道笃赔笑道:"小师妹--别见师哥我被骂两句你就急!谁忠谁奸,师哥我心里明镜似的!"
道灵哼了一声,鄙夷道:"你果够龌龊的,人家还真没骂错!"
孙道笃丑脸露出一丝冷笑,沉默片刻,忽叹道:"师妹,小兄不怪你看我不起,但你一定要记住一事--从今往后,真正的紫府门人,只有你跟我二人!且记,且记!"说罢,他转身面向陶仲文,跪下拜了三拜,抬起头已泪盈满眶。
道灵甚是不解,转头瞧向道素等三位道姑,却见她们皆自低头垂目,一般地面无表情。道灵迟疑一下,又看向道贤,刚欲张口询问,突见道贤恨恨地横她一眼。道灵骇然一呆,却见道贤蓄满泪水的双目,正自竭力使其不掉落下来,脸上也由通红转为苍白,接着,头缓缓收起长剑,转身背向大家,僵如石像。
道灵又转头瞧了瞧远远端坐的陶仲文,呆了半晌,方丧魂落魄地走至朱魄隆身畔,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低声唤道:"师兄......"
朱魄隆叹了一口气,只能皱眉劝道:"别难过!"
道灵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朱魄隆见明明正事在前,偏自无聊枝节层生不穷,心中郁闷已极,实无心再对道灵说些安慰之言,只有摇头大叹。
便在此刻,沙勿略走过来,不满地看了朱魄隆一眼,用日语道:"伊藤先生,对待这位伤心的女士,你应拿出绅士的风度来--你的肩膀为何不能借她一借?"
说着,沙勿略轻轻拉过道灵,将她搂在怀里,用日语温和地道:"哭泣吧,上帝的孩子!你会得到心灵的救赎,你要相信--并记住吧,耶稣基督不会抛弃任何一人的,我可怜的羔羊!"
奇事发生了--但见道灵将胳膊一环,居然紧紧搂住沙勿略的脖子,扑在他怀里哭得甚是酣畅。沙勿略神情严肃中透出一丝悲悯,便如一位父亲低声安慰小女儿一般,不停轻拍她的后背。
道灵虽年纪幼小,但她恪遵教规紫府无出其右,尤断臂守贞,在场诸人无不曾亲眼目睹。不料这时她居然大反其行,抱着男子大哭不止,诸人尽皆大傻其眼。但片刻之后,大家似又都为沙勿略那种淳厚慈祥的长者之风所感,于是也没人说三道四。不仅如此,道素等四个道姑,也都不觉随之泪下,甚至连桃花煞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过不多时,道灵缓过气来,脱出沙勿略的怀抱,一时低着头羞涩难当。
沙勿略拍拍她的头,用日语说了一段话。
道灵不解,看向朱魄隆,朱魄隆正在思忖如何解释时,温九在旁边快速译道:"这大胡子说--无论承受多么巨大的打击、多么绝望的境遇,都不可放弃希望、放弃信仰,这就是约伯的信念!"
道灵喃喃复念,眼中渐渐出现一丝异彩。
温九赶紧抓住这当口好不易出现的安静,大声道:"好了,现在还请大伙儿回到咱们的正经事上!"
诸人纷纷点头称是。
"既然打擂台之法儿有人存有顾虑,咱们就弃之不用!温某人这第二法么!"他转头看了一眼朱魄隆,道:"就请仁兄立个誓言,表示绝不相负大伙儿!"
恶煞哼了一声,又表示不服道:"口说无凭,立誓顶个鸟用--某家粗人粗口,可不是老在骂副总大人你啊!"
朱魄隆也不以为意,只在心里默思方才沙勿略的那句话,信心不觉又回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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