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冷笑一声,道:"瞧,这是什么话?你真是越说越乱了--若是无耻之人,又岂会心中有愧?"
道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银牙咬碎,赤眼嘶声吼道:"姑奶奶跟你拼了!"说罢长剑一举,也不用招式了,当头便一剑劈了下去!
温九眼见她恼怒已狂,再无顾忌,只好举起钢骨折扇猛地一架。二人似功力相当,都被兵刃相交的大力震得退了一步,紧接着道贤顺势一划剑尖,一招"恶紫夺朱"袭击向温九腹间要害!
却见温九竟不让不避,只听"哧"地一声轻响,道贤的剑结结实实地没入他的肚中,至少二寸!道贤吃了一惊,遂手捏剑柄呆在当场。
见温九中剑,另四位道姑当场傻了眼。四煞也不由皆围了上来。道贤见四煞过来,迅将剑自温九腹中拔出,顺势横在胸前,凛然而视。不料四煞见道贤这副架势,反又齐齐退后三步--这是江湖规矩,表示只想旁观,不会插手之意。
道贤收起剑来,又看向温九--发现温九此刻面色惨白,正自运指点了自己胸腹几处要穴止住血。之后,他忽抬头看着道贤,强自苦笑道:"真......真傻!洞中只有温某......跟那位仁兄会......真心帮......帮你,旁人谁会?"
道贤面色大变,不觉上前一步,瞪他逼问道:"你缘何激我杀你?"
温九额上豆大汗水渗出,但他捂住腹部,弯下腰强忍剧痛笑道:"废话,我......我又不疯......"话没说完,他禁不住又咬破嘴唇。
道贤呆呆的盯着他,脸上阴晴不定。
温九哈着腰喘息片刻,忽抬头瞥了一眼道贤,吃力道:"若你不想我......我死,快去找你的英......英......"
道贤不待他说完,忽然一个纵跃,来到朱魄隆跟前,稽首大声道:"英雄!快来救人!英雄......喂,英雄!"
朱魄隆此刻正自痴痴地盯着洞中一处阴影苦苦思索,于身畔发生了何事几乎毫无察觉。因此,直至道贤叫了两三声后,他方回过神来,又怔了片刻,才认出她来,遂哑声问道:"道长何事?"
道贤刚张开口,突满面含羞,不知该怎样说,只得伸手向温九一指。
朱魄隆奇怪地随她手指看去,见温九面色蜡黄,腹部衣衫血迹斑斑,不由"呀"了一声,忙一步跨跃过去,略一查看,见伤势不算重,遂放下心来。接着,朱魄隆一边暗运内力给温九疗伤,一边愠怒四顾,大声问道:"是谁干的?"
温九得遇朱魄隆双掌一前一后抵住腹背,脸上神情顿时大为轻松,低声笑道:"对不住--是温某自己伤自己!"
朱魄隆奇道:"这是为何?"
温九道:"温某想......想试试仁兄会不会见死不救!"
朱魄隆闻言一怔,皱眉道:"你也疯了?"
温九笑道:"仁兄莫气--你若不救,可见你不可信。既然不可信,便是利用我们,既是被利用,反正左右是死,所以嘛......这一试也不为过!"
朱魄隆重哼一声,虽仍在运功施救,但虎着脸再不瞧他。
温九瞥他一眼,歉然叹道:"仁兄不仅可信,而且仁义过人,江湖罕见--温某好生惭愧啊!"
说话间,朱魄隆已将温九伤口治愈,待自他身将手掌拿开时,忽觉一阵没来由的虚空慌乱之感,随即知这是因内力消耗过甚,便站直身暗自内调起来。温九也捂着腹部缓缓低头坐下。
便在这时,朱魄隆忽耳边密语传音道:"自伤决非相试,乃另有深意。仁兄,那假道姑其人,温某已猜中十九。目前情势愈发复杂,假道姑就交给你了,她余下之同党,且由温某查明--救命之恩,以之为报!"传音完后,温九方抬头拱手笑道:"请受温某一礼,多谢,多谢!"
传音使朱魄隆心中对温九之气释然不少,暗自忖道:原是这秀才又发现了端倪,才施这种苦肉之计--这些江湖道上的人真是讨厌至极......想到这里,他心里突涌出一阵极度烦闷之情,眉头不觉大皱。好在经过方才的片刻调息,他此刻已复原不少,便点头道:"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说罢,也无心再顾及旁人别事,自走回去,低眼瞧着沙勿略怀里昏迷不醒的"道灵",心头蓦然恨意陡生,牙齿切得咯咯作响,忽又越瞧她越觉可怜,不由长叹一声,坐下身来。
他伸手拈起"道灵"的单臂,一把脉搏,确是乱象,随即对沙勿略简短道:"交给我吧!"一边将身坐在石上。
沙勿略点点头,轻将"道灵"软绵绵的身子放入朱魄隆怀中。朱魄隆先自闻到一股久违的熟悉的香味,心中泛起一阵迷乱,复又爱恨交加,更确认了心中揣度。他五感灵敏,因此在这种女儿体香中,登时又捕捉到一丝难闻的腐味,再加怀中"道灵"身子滚烫,他心中一动,顺手掀起她那只断臂袖子,不由恍然大悟,原来那断臂新切之处,只草草处理一下,既没敷药又不静养,伤口自然化脓不愈了。
朱魄隆的心又疼又气,双手却不由抱得更紧了。痴了片刻,他长叹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来,默运内力,幻出火焰掌刀,"嚓"地一下,似切藕一般削去她一截腐坏的臂膀。昏迷中的"道灵"痛得身子猛然一挺,发出一声呻吟,遂又重新瘫倒昏迷过去。这时,那伤口也已被焊堵结痂。其后,朱魄隆思忖道:我这得自"太岁"的怪异内力,治外伤极快,但她内伤严重,却如何是好?......嗯,如此这般一试,死活只能全看她命了!想到此处,他掰开那张樱口,又将自己腕脉咬破,运力将一道血箭迫入她的口内,随即嘴对嘴助她吞入腹中,直喂满三大口方罢。此刻,他腕处伤口也基本自愈。接着,朱魄隆深吸一口长气,将自己丹田紧贴"道灵"丹田,闭目缓缓给她换气疗伤。过不多时,他竟已能感知到她的全身脉路,好似二人合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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