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哼了一声，薄唇紧闭，英俊的面容冷漠之极。
陶仲文嘿嘿一笑，傲然道："她费尽心思想做"黄雀"，可惜老道未必肯让小尼姑做"蝉"！"
鬼美子美眸忽然一霎，几滴泪水跌落下来。她迅速一抹眼角，随即抬头微微一笑，凝声道："老道长的厉害自不必说。但在三年前，傻小子不知世上有鬼丫头，鬼丫头不知世上有傻小子之时--我父女便已开始与七煞结交，是不是呢？嗯，老道长说我背后谋你，原也不错。但您可想知道--鬼丫头所谋又是何事呢？"
陶仲文闻言一怔，随即微微冷哂，眼角余光瞥了瞥凶煞，缓缓道："孩儿们，你们还有啥瞒着为父？"
三煞纷纷色变，不觉互视一眼，忽齐齐翻身拜倒。凶煞沮丧地道："父亲明鉴！的确有些事，便是孩儿们同鬼姑娘定......定的盟约，还没来及回禀......实因父亲没问其详，非是孩儿们故意隐瞒！"
陶仲文不怒反奇，道："嗯，原来鬼姑娘并非只仅仅想见为父真面？--这倒怪了......嗯，还有何事让尔等去做？"
凶煞面红耳赤，道："是这样！孩儿们那时......那时一是猪油蒙心，二是被她乱神术所迷惑，方会糊涂应承--"说到这里，他又语塞言哽，偷偷瞧了一眼陶仲文。
陶仲文面色一沉，遂勉强笑了笑，道："咱们父子都已说和，还有何事不能明言？只管放心大胆说来--她以"天鼋盾"究竟想换我什么？"
凶煞咬了咬牙，脱口道："她意在谋取"紫意大法"！"
这话一出，陶仲文倒吸一口冷气，讶然道："紫意大法？！"
凶煞身子微微一颤，点了点头。恶煞和桃花煞也默不吭声。一时间，三煞皆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臊眉耷眼地跪在那里。
陶仲文先是腮肉一阵痉挛，然后面沉似水，一双眯缝老眼凝视鬼美子片刻，方"哈"了一声，道："因此，你们便去唆掇道素了？--怪不得，怪不得！"
凶煞面露惶恐，结结巴巴地道："是。道素司职紫府经阁，其本人又博......博学强记，可谓除您之外，最有可能知道心法之人。后......后来她虽答应，但心法仍无迹可寻，只能静待时机。再后来您率众来闽，我等只好一边秘告鬼姑娘父女，一边见机行事......父亲！孩儿虽答应于鬼姑娘，其实也只是想找些似似而非的口诀，蒙混一番罢了，反正她父女又不知真假......"
陶仲文却不理这茬，打断他话头，皱眉道："且慢！道素那孩子素来与世无争，是出了名的循规蹈矩，冷面冷心--你们到底用了何法儿，竟能使她就范？"
凶煞不由黑脸微赤，现出难色。旁边的桃花煞也不知为何，俏脸更是红若朱砂。这时，恶煞不满地瞪了一眼凶煞，埋怨道："哥！事已至此，还有何说不得呢？男子汉大丈夫，做得出便说得出！"
凶煞哑声道："二弟，那就由你来说吧......"
陶仲文打眼瞧着三煞这般模样，颇有些不耐烦，哼了一声，转眼瞪向恶煞，道："好！他既不说，换你来说！"
恶煞似早等这一句话，他不觉挺起腰来，大声道："启禀父亲，是这么着！我等岂能不知道素那一派假正经的德性？因此四弟想出了个损法儿--我等先将京郊一处道观里的姑子杀绝，再由花儿将她骗到观中，并趁她不防，点了她的穴，接着由大伙儿剥光了她的衣服......然后嘛......"恶煞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吸了口气，脸上竟也出现了一丝尴尬。
陶仲文瞪大眼睛，道："你们竟......轮奸了她？"
"没有啊！"恶煞双手连摆，忙道："天地良心！孩儿们再蠢，也知八仙是......是您的女人，怎敢动......动真格的？只不过是......那个......那个羞辱了她一番，意在挫挫她傲性儿，捏柄于我--其实真正为......为难她的，只有毛三童一人！这矬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他竟然用那话儿......"
"住嘴！"桃花煞尖叫一声，怒瞪恶煞。
恶煞虽有些尴尬，却强硬回嘴道："瞪我干么？这事还不是你开的头？"
"恶二哥！"鬼美子忽唤恶煞一声，凝视他片刻，接着沉声道："拜托你留些口德，可以吗？"
恶煞瞥她一眼，兀自愤愤不平道："始作......那个什么者，就是你！这会儿倒假惺惺了......"
这时，温九长叹一声，道："温某总算明白了！怪不得她赤身从容赴死......唉，竟有"不借此剔肉刮骨，不足以涤羞洗辱"之意--真乃千古一烈女也！......可敬可畏，可悲可叹！唉......可奈何兮，奈若何欤？"
鬼美子闻言面上惨色频闪，遂挣扎起身，面朝巨舌方向拜了三拜。
诸人也各自心生恻然，不约而同尽皆瞧向巨舌之旁。寥落零星的火光下，那横七竖八的累累白骨之间，散落着几根闪闪发光的紫玉嵌金道簪。连同陶仲文，一时间大家面容各异，竟都沉默无言。
过了半晌，陶仲文森然问道："鬼姑娘，据老道所知，伊贺忍术乃东瀛神教旁支，我中华紫府虽是玄门，武功却源自西藏密宗，两般可谓天差地远，不仅水火不容，格格不入，而且毫无助益，甚至可谓引火自焚！你父女纵有饕餮之胃，也不至于笨到甘冒九死一生之险来盗它吧？再者，老道也不瞒你，况你方才也已耳闻目睹--这"紫意大法"老道用六十年都未甄透，就算白白送你，你又能有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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