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美子松了口气,又看向凶煞,道:"大哥,你呢?"
凶煞凝视着她,沉声道:"还有何说?二妹,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鬼美子一笑,然后瞧向恶煞和桃花煞,又道:"二哥和姐姐呢?"
桃花煞笑着点点头。
恶煞却在旁差点瞪出眼球,他大声道:"恶老二倒也没二话!......不过不大对头啊!喂,大哥,你变得也太......那个快了吧?"
凶煞哼了一声,道:"怎么,难道二妹说得不在理?"
"在理!"恶煞哇哇大叫道:"咱又不是挑这个理!而是觉得怪呀!......老爹那是早有那心,可你怎么回事?顿饭之前,你还烦她烦得鼻眼滴醋,怎这么快就言听计从了呢?即便认了二妹,你也是哥呀!"
凶煞脸上挂不住了,骂道:"畜生,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恶煞这回似豁出去了,忿忿吼道:"凶老大都变磕头虫了,恶老二又算哪根葱?老子可不干!万万不干!"
凶煞又好气又好笑,正没做理会处,陶仲文忽哼了一声,斥道:"哪那么多废话?"
霎时间,洞内鸦雀无声。
陶仲文盯着温九和鬼美子,问道:"木筏即便躲过海啸,然后呢?"
温九忽嘻嘻一笑,自怀里掏出一叠木板,往大石上一放。诸人定睛看去,见那叠木板约有十来片,半掌厚薄,最大片约半尺见方,最小片的小如铜钱,且中心皆有小小圆孔。这些木板虽大小不等,但都被削成四四方方,瞧去甚是干净,似新削而成。此刻,温九正由大到小,将一片片木板叠摞起来,至最后一片为止,垒好后,恰如一座整齐的微型方塔。
陶仲文恍然大悟,道:"这莫非是当年三宝太监曾用过的--过洋牵星板?"
温九得意笑道:"不错,海路行的小玩意儿!幸好见到海滩上有块船板残骸乃百年的上好松木,温某便借桃花姑娘的宝匕削了这套牵星板。虽没细微尺量,但大致不差,用时只需再加一根发丝即可!"
陶仲文面色略松,默瞧了片刻,道:"嗯,整十二块!是用作寻向的么?"
温九情知若不说通,这精明无比的陶仲文还不知那时才肯挪身,便点点头,耐心地道:"此板既可寻找航向,又可算出己船位置,其理乃以紫微、织女、华盖三星为参,按高中低贯线用以目测,颠倒相向,夹角而算,以指为标......"
陶仲文一抬手制止他话,道:"不必说了,此法只是寻向,如何定出己船之位?"
温九笑道:"那就须套以"过洋牵星图"了--就在这里!"说罢拍拍心口,又仰天笑道:"此图虽是大内秘藏,但拜老盟主之惠,九蛟营主无人不知,否则"天仇盟"怎当南海霸主?"
陶仲文眯缝着眼点点头,略一思忖,又道:"仅凭星板指航,似仍太冒险啊!"
温九哈哈大笑,随手捡起一只未开过口的椰子,抽出宝匕,"唰"地横削一下,那椰子登时被削掉半边,上壳跌落,汁水淋漓地到处都是。
恶煞心疼地骂道:"败家子呀!"
温九毫不理会,手托椰子下壳,一瞧鬼美子,道:"鬼姑娘,借你一根芳针!"
鬼美子嫣然一笑,似早已猜到温九之意,她俯手自大石上捏起一根遗落的牛毛细针,又在针上串了两根椰子的纤毛,这才递给温九。
温九赞道:"好姑娘,多谢!"说着,他将针放在椰壳内存留的椰清之上,借着纤毛浮力,针飘在汁水上,却只滴溜溜乱转。温九吃了一惊,奇道:"怎会这样?"
"此洞磁力太强,指针自会失效,到海上应无妨了,"陶仲文微微一笑,接着又道:"九儿,其实不用这般费事,你忘了老道怀里还有块紫金罗盘么?中心的指南针,比你这强胜百倍!嘿......只不过老道的罗盘,不能指航而已!"
温九一脸的尴尬之色,捧着半只椰壳不知说什么好。
陶仲文却赞许地看着他点点头,叹道:"针指南极,板定北辰,循针而行,牵星修正--明白了!此外,"说到这里,他随手掂起一块牵星板,笑眯眯地看着鬼美子,道:"丫头,老道现在总算弄清了!"
鬼美子没料到他此刻突发此言,不由一怔,但她一瞧陶仲文手中的牵星板,忽眸子一亮,惊喜道:"是了!......那数字应是牵星定位度数!"
陶仲文点头笑道:"如此才说得通!"说罢,他又忽一瞥温九,问道:"还有时间摘椰子么?"
温九还不及答,恶煞便抢着咧嘴笑道:"用不着担这心!你道这椰子哪来的?便自那木筏上顺手牵来的!有一大堆呢,足够咱们吃的!呵呵......对了,你猜怎么着?......还有他娘的吊床哩,藤编的,还别说,怪结实呢!--啊哟,想起来,老子就想睡个三天三夜啊!"说着,他故意作怪,伸了个懒腰!
诸人闻言无不大大松了口气,再被他怪相所逗,皆呵呵笑出声来。
陶仲文也长吁了一口气,欣然道:"如此老道再无后忧!那好--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
此言一开,诸人尽皆喜笑颜开,纷纷站起,一个个抚衣勒带,摩拳擦掌。
这时,温九忽道:"诸位稍等,请恕温某多句嘴--此刻能走的,不知谁愿背两个人?"
诸人一怔,皆打眼瞧去,见洞中能行走的,只有三煞、鬼美子以及沙勿略五个人,而不能走动的,除了陶仲文和温九这两个醒着的之外,尚有道静、朱魄隆、妹瑶三个昏迷不醒的。
恶煞奇道:"五背五,这不正好么,那里又多出一个?"
桃花煞在旁叹道:"二哥,你是记不得,但人家公子怎能忘记--那玉棺中,不还关着一个么?只不知闷了这许久......"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玉棺内传来道贤哀哀的啜泣声,道:"别丢下我......"随即又是一阵强抑的哭声。
诸人闻声,一时间皆呆住,谁也没有说话。本来"背人"此节对这些武功高手原不算个事,即便伤者再多,大不了多跑一趟便是。但话说回来,诸人这些天连受灾祸饥渴,个个已至强弩之末,崩溃边缘。再者,从这地底岩洞出去至海滩,少说也有二三百步,不仅出洞七弯八拐,而且洞外山陡沟深,极不好走,即便行者体力能支,可海啸迫在眉睫之际,谁又愿来回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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