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七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眉儿：“眉儿，你刚刚要说什么？”
眉儿神色为难，犹豫了会儿猛然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离七：“小姐，恕奴婢多嘴，夫人若是关心小姐，怎么会让小姐代替大小姐进宫？”
离七仔细打量着眉儿，久久不语，气氛很是凝重。
眉儿的心亦是提了起来，却依旧倔强的盯着离七的眼睛。
小墨懵懂道：“进宫是什么？”
离七眺望屋外的天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宫就是最臭的牡丹花！看着美丽无比，走进了才能闻到内里的肮脏。那种地方，娘亲是不会让小墨去的。”
“臭臭的地方小墨不去，娘亲也不要去！”小墨扯着离七肩上的衣服，睁着圆鼓鼓的眼珠子直视离七的眼睛。
“嗯！娘亲不去！”离七看向眉儿，“母亲如何我心里有数，你可知你刚才有多莽撞，若是换别的主子，你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
得到肯定，眉儿微微惊讶，欣喜一笑：“小姐又不是别人，小姐能看清这一事就好，小姐信任奴婢，奴婢定不负所望，誓死效忠小姐！”
离七挑眉：“凡事总得有个理由，所有人都嫌弃我，你为何还要留在长情阁？”
眉儿笑得温和，眼光悠远：“奴婢十岁时，小姐曾在奴婢被人欺负的时候救了奴婢，还把奴婢调来长情阁。
虽只是三等丫鬟，可是却再也没有人欺负奴婢了。
许是小姐不记得了，可是奴婢一直感恩于心。
小姐，奴婢是个孤儿，没什么牵挂，夫人想拿奴婢的家人来牵制奴婢也没辙。
所以，小姐不必担心奴婢会背叛小姐！”
这丫鬟真是有趣。离七微微勾起嘴角：“眉儿，母亲端庄大度，贤良淑德，怎么会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眉儿想反驳，看到离七眼中意味深长的笑意，顿时了然一笑：“是，夫人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是奴婢嘴碎，还请小姐莫怪！”
“起来吧！”离七微昂着下巴示意眉儿起来，“今后跟着我，你需要学的地方还很多，切不可像今日这般莽撞，知道吗？”
“是，小姐！”眉儿微笑着点头，神色虽平静，内心的激动已经澎湃翻涌。
小墨听得迷迷糊糊，黑亮亮的眼珠子里满是不解。
秋水院的路两旁种着树株梅花树。
朵朵花苞挂在枝头静静沉睡，今日已是腊月初，梅花仍旧未开，寒风呼啸，不时刮落花苞两三朵，零零落落。
简陋的房间里燃着一棵短短的木炭，依旧如屋外一样寒冷。
落府的四姨娘梅香正神色憔悴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旧的被子。
虽已年近四十，却仍旧美貌如花，风韵犹存。
这憔悴的模样更是风情万种，我见犹怜。
梅香断断续续的咳嗽着，猛地咳了一阵，掩嘴的手帕上却染上了一片鲜红。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忙将手帕收起塞进被中。
落明珠走了进来，看到梅香更加憔悴几分的脸色，担忧的坐到床边，眼中泛起阵阵涟漪，眼含泪水：“娘，娘，我去找爹，爹一定会找太医来给娘看病的。”
梅香轻轻摇头，声音虚弱：“傻孩子，你找老爷有什么用？御医哪是娘这种人能见的？夫人已经找了府医给娘看过了，就算是闹到老爷那里去，我们也是不占理。娘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娘不放心你啊，若是娘去了，独留你一人在府中，怎么斗得过夫人啊？”
落明珠声音哽咽：“所以娘一定要好起来啊！明珠需要娘亲！”
梅香眼底微黯，声音细弱蚊蝇：“府医开的药是催命的药，娘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明珠，你要学会接受这一切！
若是连这都接受不了，今后你该如何在府中生存？你以为二小姐是为何变成这般模样的？”
落明珠不解：“不就是山贼将二姐姐掳走，二姐姐又怀了孩子才落得这般下场的吗？
二姐姐也是可怜，怀了孩子若是打掉就有生命危险。
生下了孩子，所有人又都嫌恶二姐姐。
还好这事没有外传，否则二姐姐怕是得浸猪笼呢！”
梅香胸膛微微剧烈的起伏着，声音急促：“傻孩子，你也不想想夫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呆在东院自生自灭？
二小姐与大小姐一起上山祈福，大小姐无故逗留在寺庙中，二小姐先行回府，于是二小姐就出事了！
山贼一事，你真的以为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落明珠震惊，满眼的不可置信：“娘，怎么会？大姐姐是二姐姐的亲姐姐啊！大姐姐怎么会害二姐姐？”
梅香嘴角勾起一丝嘲笑：“真的只是大小姐吗？”
“什么？”落明珠被这消息震惊得张大嘴巴。
久久，压低声音：“夫人怎么可能参与，二姐姐可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啊！”
“咳咳咳！”梅香用帕子捂着嘴猛咳了几声。
“娘！娘！”落明珠担忧的扶着梅香，“娘你没事吧？”
梅香强撑着困倦的眼皮，声音更低了几分：“二小姐...”
落明珠附耳过去，就听到梅香说：“二小姐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当年，大小姐刚出生不久，老爷从府外抱回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说是故人之女，寄养在夫人名下，对外说是夫人的孩子。
那孩子就是二小姐，二小姐比大小姐早出生几个时辰，可夫人坚持不肯给二小姐嫡长女的名头，也就有了如今的情形。
当时在场的丫鬟婆子，除了我和崔嬷嬷都死了。
我俩是夫人最信得过的人，也就免了一死。
我只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得了如今这个名头也是那件事引起的，夫人不希望老爷处死我，就提了我为姨娘，给了我一个正当的名头。
前有两个姨娘，后来老爷又纳进了五姨娘。而我被提为姨娘却久久没有生下孩子，拢不住老爷的心，夫人自然对我越来越失望。
这份信任也就越来越淡了，第三年生下了你，可是娘却成了夫人的眼中钉。
这也是娘没用才让你过得这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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