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檀儿的声音又从后头响起:“今日您可还要出去?奴婢见您已经一连几日又没有好好休息,不如今天便由奴婢代您出去转一转看一看?”
“这事稍后再说吧,现在不急。”陆离道,“倒是檀儿,今夜记得多烧些热水。”
“王爷要沐浴?”
“是。”
“奴婢明白。”
“那你就下去吧。”
陆离就这样直接赶人了。檀儿想了想,也没再多说,转身回屋子里去了。陆离继续道:“秋燕,去寻来小廖将王妃做的桌子与垫子都搬回通厅去。”
“是。”秋燕立即去做了。
喻琼天的门今日也一直都关着,也不知道他出去过没有。陆离看了一会儿房门,终是没去敲它,而是背着手在通厅的门口等起来。
不多时,原先的东西都被换了回去,茶也由秋燕去沏了一杯新的。秋燕落下茶杯犹豫了一会儿才转身打算和小廖一起走,只听陆离道:“秋燕暂且留下。”
秋燕忙往前推了一把小廖,自己又转过了身回到陆离身边站着。
“回王爷的话,奴婢只是听了个大概。”秋燕道。
陆离坐在桌前,一双腿伸在桌下的被子里头,只留了半个身子的外面,手中轻握呈满热茶的杯子一下一下的转动着。
“那前日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秋燕低眉顺目:“奴婢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从未稍离。”
陆离颔首:“讲讲吧。”
秋燕动了动嘴唇,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的情节,如实的讲出了全部。
末了,她道:“打从姑爷来后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可能秋燕会有些言辞不当……但姑爷分明就是在血口喷人,还恶人先告状,望王爷明鉴啊!”
“我明白了。”陆离缓缓的饮尽了杯中温热的茶,忽地转了一下头,“这茶叶……”
“是主子买来的,上好的花茶,说是王爷应该爱喝。”秋燕道。
陆离笑了笑:“她用银子,向来这么大手大脚,却在米钱上头斤斤计较,也不知究竟该如何评价。”
听了这话,秋燕不赞同的摇头了:“王爷,您这就以偏概全了。主子并非是铺张之人,她其实只是在觉得该节俭的地方节俭,在该奢侈的地方奢侈罢了!”
“哦?”陆离挑眉,“还有该奢侈的地方这一说法?”
秋燕胸有成竹的答:“自然是有的!”
“那你说说。”陆离又简短的抛出砖来引话了。
秋燕则是迫不及待的道:“主子在对待王爷的事情上,一向就很铺张。只要是关于王爷的,主子从来不会心疼似的,很少去计较那些鸡毛蒜皮。可当到了她自己,说真的,王妃还是挺节俭的。”
“不然您看,王妃虽然衣食上看起来都很是奢华,但其实那也只是在王爷在的时候会如此罢了,待到她一人的时候,就总是那般的朴素,有时候忙起来就会忙到忘了吃饭,即便吃,除了真正馋嘴的时候也不会去多吃什么好的,也只有王爷您在,她才会认真的对待每一件事,做出一副王妃该有的样子,撑足王爷您的面子。”
“是么。”陆离轻描淡写的低喃了一句,笑容却如沐春风,长睫微垂:“听着倒是令人信服。”
想一想,似乎也确实如此。
那个傻子,明明看着像是一个决计不会委屈到自己的人,其实却令自己收了那样多的委屈,令他怎生是好?
若说这是一份恩情,恐怕他除了真正的以身相许,便无以为报了吧?
“行了,本王都清楚了,你可以下去了,稍晚一些时候王妃若是起来了,你便告诉她本王出去视察了。”
“王爷今日也要亲自出去视察?”秋燕问,“那晌午可还回来?”
“大概在晚膳之前回来。晌午饭你们几个人一起吃就好。”
“奴婢明白了。”
陆离又在通厅之中坐了好一会儿。手上没有账簿,也没有书籍,只有一壶热茶,与一盏茶杯。他透过两侧的空隙看向远方湛蓝的天空,又拉近视线去看萧新月亲自挑选买来的朴素又雅致的花瓶,最后看向自己坐着的、盖着的这一块小小的地盘,终于站起了身子,转去喻琼天的房里。
“借我一套普通的侠客装扮,我知道你有的。”
在喻琼天惊奇的注视下,与他身量所差不多的陆离穿上了一身喻琼天专门带来为了方便出行带来的各种装扮的其中一套——一身灰黑色的布衣裹身劲装,头顶还有一个编制的普普通通的斗笠,能将头发束起再从上头掏出去。
“如何?”陆离理了理这一身自己从未穿过的种类的衣裳,“可还看得出来我是延王?”
“……不仔细看,倒是认不出了。”喻琼天中肯的答道。
陆离笑了笑,很是满意:“那么今日上街巡查,应是不会有人认出我了吧?”
“你倒是认真的紧。”喻琼天说着,从香炉里抹了一把灰往陆离脸上摸了两下,“江湖规矩,这样做了才更像一回事,你既入乡,还是随俗吧。”
陆离:“我可入不得江湖,也就是为了图个方便。”
喻琼天当然也仅是随口一说而已,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抹灰的确是个勉强可行的法子。如此陆离一身劲装蔽体,倒将完美的身形都修饰了出来。虽看着瘦弱了几分,倒也挺拔耐看,站出去定然是个深受姑娘注目的俏儿郎。
“这个你也带着吧。”喻琼天又从一方盒子中掏出了一把剑给他:“提在手上,不算重,但是很能起到防身的作用,再适合你不过。”
“我?”陆离接过剑,勉强还能有模有样的拔出几寸前后看了看,又收回去,再放在身边,动作却实打实的很是生疏。
“别拔了。”喻琼天按了按他的手臂,“就提着吧。做门面。”
陆离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只知道提在手上确实很轻,也知道喻琼天所谓的防身定然不会指的是让他用,但既然喻琼天说了那就自然是有道理的。
“好吧,那我就难得的佩一次剑出去。”陆离说罢,打算出门。但走到了喻琼天的门口又顿住了脚,“琼天,你帮我看一看外头有没有可疑之人,送我出去吧。”
“怎么?”喻琼天跟上来,“你今日要独自去视察?”
“嗯。”陆离简短的回答,没有说出原因。
至于原因这种东西么,陆离老大不小的人,心里头自然是有数的,也不会做出什么古怪的举动,喻琼天也就没多问,照着他说的做了之后,临别之前赠道:“出门小心,遇事只管往最大的铺子里头进,随便挑个桌子坐下,一把将剑放在桌上便不再动它,绝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这种好似出门在外被委以重任的样子倒是有趣。陆离笑着答:“好。”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这单纯的出去查看民生疾苦,却遇到了一件令自己懊悔万分的事。
先说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萧新月才算是完全醒了。说是醒,但可能是因为这副身子到底无法负荷太多,精神里还是无比疲惫的。哪怕醒来,也恨不得再钻回温暖的被窝里拱一会儿,直到她后知后觉的发现陆离不在屋子里,才一下子扑腾起来:“秋燕!”
“哎,奴婢在!”离得最近的秋燕听到召唤,立马奔了过来:“主子有何吩咐?”
萧新月揉了揉太阳穴:“王爷呢?”
秋燕道:“王爷出门视察民情去了。”
“又去了?这么勤劳啊……”萧新月低声嘟哝了一句,挤了挤眼睛:“那我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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