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仙途-第二十七章: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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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美人你要是说我喝花酒去了,听着会更有档次一点,很衬我少年才俊的身份。”

    谢山折腾了一天,微乏,坐在靠椅上饮茶,隐患虽还没有尽去,但他所求已得,心情也好了不少,便与苏幼鱼玩笑几句。

    见她房间桌上有小糕点,也拿过来吃了几个,软糯香甜。

    苏幼鱼面前摆了一坛子烈酒,泥封未开,她只给自己倒了一杯青茶,小口饮着。

    见谢山狼吞虎咽,善意提醒道:“这糕点味道不错,但里面放了鸡蛋,与青茶同用,不宜多吃。”

    少年嘴里嚼着东西,还没说话,就听桃槐斥道:

    “简直是不可救药,这种食物,你们居然吃的津津有味,品味着实低劣。”

    这声音当然只有谢山一人能听见。

    “啧,管的真宽。”

    他小声对桃槐抱怨了一句,对方并不回应。

    这是只对甜食深恶痛绝的老鼠,在它比修士历史还漫长的生命中,吃甜食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在很久以前,九州格局,数十国,战乱纷飞,百家争鸣,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那个年代,是桃槐它们这类生灵,最逍遥无忌的时光,在天地之间,为所欲为。

    一位古代小国的君主,三生有幸,得到一次祭祀桃槐的机会,可惜一千零八种祭品中,掺有一份长公主亲手制作的酥糖。

    就为这屁大点事,桃槐把本该增加给那小国的二十年国运,减去一半。

    那位贤良雍容的长公主,受炮烙之刑惨死,才让那位,高高在上的【桃仙】息怒。

    当然,现在它已不复当年实力,再也享受不到颠倒天下气运的风光。

    所以桃槐的脾气也好了不少,做到了夹着尾巴作老鼠,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滔天跋扈。

    此一时彼一时,好汉不提当年勇麻,搁在二百年前,不,哪怕一百年前,谢山敢斥伟大的桃槐,都会被剥夺后世子孙三代气运,男为奴,女作娼。

    此刻被少年骂了一句,都没反驳,只是沉默不搭理他,这只粉毛耗子觉得自己挺能屈能伸。

    当然,这只耗子心里咋想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谢山抱怨桃槐的话,被苏幼鱼听见。

    她以为,他在说她。

    原本心情尚好的苏幼鱼,有一点小阴郁。

    伸手把那盘子糕点拿远一些,坐在对面的少年刚好够不到。

    她自己吃,不想分给谢山了。

    少年见此,也不好解释,无奈搓搓脸,叹息一声。

    果然女人到什么时候,都是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也还是女人。

    心思难明,生来就为了让男人头痛。

    若女子心思如清澈小溪,男人一眼就能看透,那太辜负了女子这么妙的两个字,世上岂非也少了太多旖旎幽怨,减了无尽温柔。

    少年想到这里,无声一笑,安然闲淡,看在苏幼鱼眼中,却是无端诡异。

    所幸谢山有事要忙,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未想久坐,此时更不多待,告辞一声离去,临走前,伸胳膊从被挪远的盘子中,又拿了两个糕点,很高兴的走了。

    女人看着谢山背影,嘲笑的说了句”幼稚。”

    待谢山出门,苏幼鱼栓好门窗。

    坐回床榻,伸手抓住牢牢捆绑在她身上的锁链。

    触手如冰如蛇,让人心里发麻,女子面目安宁,毫无惊惧神态。

    随后,一股源源不绝的死寂气息,顺着锁链流淌进她的体内。

    这气息一经入体,便在她肌腠经络之间流转盘旋。

    一股带有破灭性的阴寒气息,遍布她全身筋肉脏腑。

    情况比谢山在井底时,还要严重的多,毕竟苏幼鱼肉眼凡胎,身体素质比不得谢山。

    她很快经受不住,痛苦的浑身颤栗,扶着屏风才能勉强站立。

    女人唇色面色,痛到无血色发白,漂亮的额头鬓尖渗了一层细汗。

    但她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痛苦声响,哪怕是一声轻哼都无。

    一双眸子,如边关老卒的新磨刀锋,清冽,果决。

    渐渐的,那具黑色小棺材中,涌出的气息越来越浓。

    将苏幼鱼身上一身雪色白衣,浸了一层浅灰。

    此时这女人所受苦楚,并不比凌迟好受。

    真是在杀人,只是不见血。

    但她脊梁笔直,不因痛苦而有丝毫弯曲,宛如一株百年青松,苍郁蔚秀,泼天落雪,不改颜色。

    真的骄傲之极。

    良久,良久,这个痛苦的过程终于结束。

    那些死寂气息对这女人无可奈何,退回黑色棺椁之内。

    满室阴寒,窗檐结霜。

    苏幼鱼指尖有些僵,勉强启了那坛早就备好的酒。

    这酒不好,是附近小作坊售卖的一种廉价蒸酒,唯一的好处是烈性极大,入口如吃刀子,作坊老板附庸风雅,用狼州流传许久的一首民谣,作为酒名,就是苏幼鱼曾吹奏的那首《杀春》。

    苏幼鱼觉得和这酒投缘,便买了整整一坛子。

    苏幼鱼脱了鞋袜,赤足卧坐于牙床上,一身白衣,让她看起来像一条鱼。

    严冬时,黄河坚冰下的寂静捱寒的白鲤鱼。

    纤细瘦弱的腕子,拎着一坛沉重烈酒,摇摇欲坠,仰头灌了一口,入喉酒烈如杀,名副其实。

    酒劲儿一激,女子苍白空灵的面上,泛起一抹红。

    吐出一口酒气,带血腥味,原来刚刚,她忍痛时,咬破了舌尖。

    苏幼鱼眼睛眯起,一副慵懒姿态。

    轻晃酒坛,咚咚作响。

    她身子极寒,饮酒取暖,饮酒很快,显得豪气潇洒。

    苏幼鱼酒量很好,但何妨微醉。

    喃喃自语说醉话道:

    “苏某人自幼读书,六岁时读史,遥远曾经,秦皇以举国民力造船访仙,求不死药,船载珊瑚如山,舱内珍珠如土,三千白衣处子,聚芝兰燃烧,香风飘千里,最后一去无踪,长生缥缈。”

    “似秦皇那等蠢物俗人,尚有长生之愿,苏某凭什么死……”

    女子语气温柔轻俏,如同醉话念道:“古仙不死,诡神长生,我苏幼鱼,一介凡人,从此劫难之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声音低如蚊呐,身子秀小,但其气势,宛如蛰藏在九天云翳里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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