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从晚宴下来,两人的装扮都甚是隆重,到显得周围环境越发寒碜冷清起来。
“媛儿,你来做什么,可是家里来了什么消息?”高慧儿有些诧异,将手中茶杯放下,匆匆起身走到门口的地方。而她口中所说的“家里”自然是高家,她的亲哥哥。
高云媛缓缓摇头:“媛儿来,可不是给家里传话的,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高高在上的姑姑您,落难之后会是如何模样,不过照这情形来看,您还不需要我担心,这日子只怕也不必您往日的差,要不然把茹柳那奴婢也叫来好了,你们主仆二人一起也都几十年了,如今没了她伺候,只怕姑姑也是不习惯吧。”
若是现在还听不出高云媛口气的不对劲,那也就不是高慧儿了。她有些诧异地看着高云媛,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伸出手指着她的脸,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媛儿,你此刻过来,就是看哀家的笑话的?”
“非也非也。”高云媛掩嘴轻轻的笑道,红底绣花的手帕放在嘴前在夜明珠光线的衬托下,好似被鲜血染红的一般,看着就渗人心凉,她倒是丝毫不在意,手帕一直都没离手,笑了几声之后才继续对高慧儿说道,“您呐,今晚可要放宽心在这儿住下,日后您就是想要住在此处,恐怕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这话说得味道不对。高慧儿察觉出来,觉得眼前这人尤为的陌生,好似这几十年来自己看着长大的,不是她一般。
眉头不免紧皱,高慧儿的面容已经出现一丝慌张,别的人她可能不会感到害怕,但就是这个她自认为最了解的侄女,展现出如此怪异的一面之后,她就觉得十分难受。可是她不会轻易给别人低头。
“当然,哀家明日就会回到乾清宫,陛下也会为他今日所犯下的错误感到后悔,居然敢做出囚禁母后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哀家看他这位皇帝当得可真是糊涂!”以为高云媛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高慧儿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要真是个不知所以的人过来听见了这些话,恐怕都要觉得高慧儿本来就是无辜的了,可高云媛对她的手段的性格都再了解不过,听到这些话反而觉得她可悲,不得不提醒她:“姑姑可是忘了一件事情?您呐,算起来也不是陛下的身生母亲,又哪里来的大逆不道呢?”
“十几年养育之恩,难道就不算?”高慧儿同样据理力争,一双眸子已经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高云媛,若是此刻身边有人她定然已经忍不住叫人掌掴对方,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人敢用这般阴阳怪气的语调同她说话。
两个人的对话在牢房里面产生了不小的回音,一圈接着一圈散开去,传到远方好几句话都重叠到了一起,没人听得清原本的内容是什么。昔日在他人眼中感情甚是深厚的两人,就这样彼此看着,眼神却是陌生到让彼此都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是,您对陛下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高云媛忽然靠近牢门的木桩,距离的拉近让她能够将高慧儿的脸看得更加清楚,一字一句地说,“但是您难道忘记了,这养育之恩的来源可是您亲手害死了陛下的生母,要不然,你以为今天坐在太后位置上面的人会是你高慧儿吗!”
这件事情,是高慧儿的死穴。
十几年来她不会让别人提起,更不会自己去想起,一直把这份对姐姐的愧疚和恐惧排除在外,就在高云媛亲口说出这件事实,她也是下意识地矢口否认:“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哀家怎的可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你再满口胡言,哀家决不轻饶!”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姑姑您大概不知道吧,从被你送入将军府之后,我就一直幻想着这一天的到来,心里面憋着一个大秘密的感受实在是不好过。可是从今以后,我就不必再守着这个秘密过活,更不用再受你摆布。”
说着说着,高云媛不禁又笑起来,红色的锦帕就那样在高慧儿面前晃来晃去,直叫人眼花。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当年我父母的死,我也调查清楚了。”
“你……”高慧儿忽然觉得有双无形的手在卡住自己的脖子,让她说不出话来,甚至渐渐不能呼吸,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眼角的皱纹也扯平一般,不断靠近高云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不仅我自己知道,明天之后更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让他们瞧瞧,这个高家是多么肮脏!而你,会成为过去。”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哀家,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呢?”彼时高慧儿已经被收押在天牢之中,但骨子里的傲气还在,她打心眼里觉得宇文天佑如此有孝心之人是万万不会对她下狠手的。
所以这些天,她并没有忙着喊冤或是怎样,在牢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可是高云媛出现了,带着她此生最大的也是最危险的秘密而来,将她的所有希望都踩在了脚下。
“姑姑您难道忘记了,明哲保身,这可是您当年亲自教会我的道理,更何况,你以为这个秘密,你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朝中早就有人注意到此事不对劲,暗中查了近两年,如今证据确凿,就等着明日开审。”高云媛所说的人,正是祁少泽。
最开始的时候,百里清苑也只是从高云媛这里知晓了高慧儿害死亲姐姐一事,但并没有真凭实据,也就不敢乱说,迁回京都之后便立即让祁少泽暗中调查,两年时间,终于叫他们掌握了确切证据。
这一次,定然叫高慧儿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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