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里再加只烤茄子！”
“好嘞！马上到！”
没办法，老板只好起身，拍了拍程夏的肩膀：“小伙子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真的不好的，真的！”
“老板，快点啊！”
那边有客人催了，老板终于走了，程夏这才觉得世界安静了一点。
“哎……要怎么和小妹说呢？”
其实，这才是程夏最烦恼的地方。
“啊，几……几点了？”
恍然记起时间，程夏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
“哎？怎么是黑屏来着？难道坏了？”
他摸了摸脑袋，酒量不是很好的他现在的脸有些红。
“哦！我刚才关机了。”又想到这茬，程夏又呵呵笑了起来，“我刚才关机干嘛来着？”
已经呈半醉状态的程夏显然已经忘记了，不过没关系，等他开机，一切又都会想起来的。
“啊，开机了，我看看，现在的时间是……”
“滋滋滋滋滋”
还没来得及看呢，手机忽然震动出声，来电话了？
“小元哥？小元哥打我电话干嘛啊？”
程夏仔细搜索着快要被他遗忘殆尽的记忆，终于想起来，小元哥很有可能还在那个真情酒吧。
“啊，这个小元哥还在真情酒吧干什么呢，我明明有和他说过……”
等会儿？说过么？他有和小元哥说过么？貌似大概好像应该……
没有吧！
若是没有，那么这个电话，好像不应该接啊……程夏打了个激灵，醉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正纠结要不要接。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着，程夏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服务员刚才端来的冰啤猛的给灌下了肚子。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
说完，猛的按下了接听键，不知道的人看着程夏这表情，还以为对反要去战场打仗呢，这样一幅英勇就义的模样。
“喂……小元……哥。”
刚才表现的大义凛然的模样在接电话的一瞬间直接萎掉。
“程夏你搞毛线啊！手机关机！你人呢？不是说在酒吧门口等的么？你现在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找了整个酒吧都没有找到你？”
“我……”
程夏的酒意算是醒了一大半了，这个小元哥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啊，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对啊，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呢，即使刚刚得知自己的母亲其实已经去世，但对于他现在的生活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变化。
就连刚才一直烦恼的事情也是，怎么和小妹说起这件事，好像不知不觉中，他的生活，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已经围着小妹在转了，找了十年还继续坚持不懈的找，其实也是为了小妹。
起码，要给对方一个希望，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其中一个希望破灭掉。
好像是送给小妹一个对方期待已久的礼物，结果最后告诉对方这个礼物没有了，程夏光是想就可以预见小妹的反应了。
若是哭闹一顿还好，可惜以小妹的性子是断不会如此的，小妹只会……
嗯，沉默，当程夏将这件事告诉对方的时候，小妹一定会沉默以对，然后，继续变成之前的模样，将所有的悲伤藏在心里。
……
“程夏你干嘛呢？你特么现在人在哪儿？怎么又不说话了？”
电话一边的小元哥见程夏忽然沉默，不由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但内心深处也隐隐有些担心：“你丫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怎么了啊，你！说话！”
程夏：“……”
他咽了下口水，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他要怎么和小元哥说呢。
“说话！程夏！说话！”
就在程夏思考的时候，那边的小元哥更急了：“再不说话我就报警了，让我确保你的安全。”
“哎哎哎，别……我很安全。”程夏舒了口气，努力的看了看这个大排档的名字，道：“我现在在小军烧烤这里……你……过来接我吧。”
“小军烧烤？那什么鬼地方！能不能说一个导航能找得到的地方？”
程夏皱眉，马上又摸了摸后脑勺：“这个……小军烧烤在……在芙蓉小区这旁边。”
还好没有喝的烂醉如泥，程夏还保留了一点智商，比如说他还记得零小弟阿姨住的这个小区叫芙蓉小区。
“芙蓉小区？你去那儿干嘛？”
“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马上过去。”
“啪”
挂断电话，完全没有一丝犹豫，程夏已经可以预想到小元哥现在风风火火往这边赶的模样了，说实话，有时候，他还真挺羡慕小元哥这种说干就干的个性，要是他能学会一点，怕就不会现在为这个事烦恼了，直接一个电话过去，告诉小妹，找了十年的母亲死了。
然后……没有然后。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吧，程夏想着，他应该做得到啊，然而……若是对方是小妹的话！
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对小妹说出这种话的呀！这太残忍了不是么？
越想越烦啊，难道瞒着小妹么？可是这样瞒着，以后暴露，小妹又会说自己完全不尊重他，那这个刚刚保持和谐的兄妹关系不是又要……
“苍天啊！大地啊！”
就差直接锤桌子了。
“哎，兄弟！你还在烦呢啊，别烦了，珍惜眼前人啊！早断早了结啊，野花再香，那也不是你的啊。”
这老板听程夏在这嚎，还以为对方又为感情的事情烦恼了，顺着自己的脑洞，直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惹的程夏哭笑不得，也不想再与这老板争辩，想起待会儿小元哥就要来接他了，估计要是他继续这样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吧。
“老板！结账！”
颤颤巍巍的就要站起来，这边那老板已经走了过来忙扶住程夏：“兄弟你没事吧？”
“还好，没事儿？老板，这一共是多少钱来着？”
“也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那是多少钱啊？”
“就……”老板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程夏在桌子上吃剩的渣，脑子有些懵，对方点了些啥呢？
“额……兄弟，你还记得你点了些啥么？”
“哈？”程夏默默皱紧了眉头：“我点了……我点了……我也忘记我点了些什么了。”
“嗯……”
“嗯……”
于是，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这，还真是令人尴尬的一件事啊。
“那……那老板你就说一个数吧，我听你的。”
这下轮到老板沉默了，“要不兄弟你看着给行不？”
程夏：“……”
又是一阵沉默。
“哎，算了吧，兄弟你别给了，当做是我请你的！”爽快的老板直接给出了免单的优惠，程夏可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行的，这怎么……”
“行的行的，反正都不知道多少钱，就当我和兄弟你投缘直接请你就好了。”
程夏还能说什么呢，就在这老板说完这句话以后，那边又有人招呼，看着那老板远去的背影，程夏叹了口气，默默从钱包掏出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给多了还是给少了，但这个钱还是要给的呀。
将几张人民币放在了桌上，为了怕他飞掉，程夏还特地用啤酒瓶给压住了，见着这老板还在忙，程夏嘴角默默勾起，扶着墙有些晕乎乎的走了出去。
其实，像这个老板一样平凡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他不是程夏，如果他不是大明星的话，现在应该可以直接将这个帽子和口罩给扔掉了吧。
站在马路边，不知不觉，这个天，已经黑了，由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程夏熟悉的车辆。
“这破地方可真难找，你没事儿往这边跑干嘛？”
这车直接在程夏面前停下，摇下车窗，里面就是小元哥在“骂骂咧咧”
“上车。”小元哥出声。
见车门已经打开，程夏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坐上了副驾驶。
“哇，怎么一身的酒味？你喝酒了？”
“一点病啤而已……”程夏伸了个懒腰：“不仅如此，还吃了很多串儿”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小元哥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就是这儿，怎么了，明星就不能来大排档吃东西了啊。”
“不是，没有被认出来？”这才是小元哥关心的重点啊喂。
“你看我现在都能安全的做上车了，那肯定没有被扔出来啊。”
小元哥仔细看了周围，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盯着。
“那说明你还不火，没有火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啊，你还需要……”
“那不是挺好的么？”
程夏叹了口气：“起码现在这样，我还能一个人不用来街头撸个串儿，挺好的。”
见程夏忽然这么感伤，小元哥发现不对劲了：“程夏你怎么了你？忽然这么惆怅？”
“我……我母亲……”想想，好想和小元哥说的话，对方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主意呢，对不对？
“你母亲？”小元哥一个激动：“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就是有你母亲的消息了？那她还好么？”
程夏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这让小元哥看不懂了。
“这什么意思啊？”
“我母亲她……”
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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