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地摇了摇头，借着光亮用火折子点亮油灯，渐渐地整个房间轮廓印了出来。我回头关上了房门，来到李世民身边，理着他那散乱的头发，一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世民，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干嘛这么作践自己呢？”我将他的头发理到后面，闻着他那熟悉的味道，两只手顺着他宽广的胸脯往下伸去，将自己整个人贴到他的背上。
李世民大手握上我的手，干涩的喉咙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你不懂！三万大军被我损失殆尽，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他们！”
“世民，死去的兵士，或许会埋怨你，但是活着的，还有躺在大街上的那些伤兵，还在盼着你这张脸呢！你的脸就是他们的旗帜，是他们的勇气，是他们的命令。你现在将自己关在这里，外面的人就失去了依靠，你知道吗？”
李世民肩膀抖动了一下，握着我的手转过身来，“他们还盼望我？他们已经对我彻底失望了吧！”
“为什么这么自暴自弃呢？”我坐到他跟前，看着那张写满内疚的脸，“先贤曾经说过，成大事者必须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现在这样，绝对就是从出征到现在太过于顺利了，所以你接受不了打击，对不对？”
李世民一怔，挤出丝丝微笑对着我说道，“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牧荑，你说的真对！我自己对自己估计得太高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世民，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把握将来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呢。过去的事情留给你的不应该是后悔，而应该是经验，你这么睿智，难道这点都没猜透吗？”
李世民闭上眼睛，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讲的很对。失败了之后，固然要有经验，但是也要有惩罚。你没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我将指挥权交给柴绍，让刘文静他们辅佐，我自己回长安接受惩处。”
“敢作敢当固然好，只是，这样有什么后果吗？”我有点担忧地看着他。
“三万精兵逝者十之五六，八位行军总管，李安远和慕容罗睺两位战死，刘弘基箭绝被俘。这种败局，砍我几次都够了！还好薛举没有远见，若现在攻取长安，我大唐从此就改姓薛了。”李世民看着张大嘴巴的我，苦笑了一下，“这次回去我肯定要被罢官夺爵，以后我李世民就是普通人了！牧荑，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我的头嗡一下，这和我知道的怎么相差这么远呢？“不！不会的！”我想也没想就否决了他，“你是秦王，将来会由秦王的位置上坐上皇帝，成为一个传诵千古的圣君。事情肯定不会像你说的这样的！”
“牧荑，这里也就只有你抱着这样的幻想了。”
“世民，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的优势不如他们明显，步兵和骑兵作战，跑又跑不远，追又追不上，不完全是你的责任，还有自己战斗装备的责任，你父皇不会看不到这点！”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来这里之前，特意把李靖也带来了。他一听到这边的消息，就猜的八九不离十，所以此次来还带了三千后备。这是大家都能明白的，你不必苛责自己！”
“李靖？”李世民念叨了一下，“你说得对，这是大家都能明白的，但是我却疏忽了！我拔下了高墌城，就轻敌了，让刘文静和殷开山推着大军往薛举老家秦州挺去，结果中了他们的埋伏，首位相夹。八路大军，除了刘弘基大军还能保持阵型，全部都被铁骑冲散。固然刘文静有大意之嫌，但是我这堂堂元帅，竟然也如此没有远虑？李靖，呵呵，当初要是带李靖出来，说不准我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听了李世民一番话，我真是一喜一忧。李靖终于被李世民认可了，但是接下来李世民要被罢官夺爵，这事怎么会这样？
“世民，不是的，这次事件不能全怪你，就怪薛举他们太狡猾……”我一下子就像结巴了一样，说不出一句有用的安慰话，只能干着急，“皇帝肯定不会怪罪你的，没有了你，谁去消灭其他势力啊？”
“呵呵，牧荑，也只有你这么想了。外面那些人，可都比你悲观多了。你可看到刘文静和殷开山跪在那里？固然向我请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打算替我遮掩，将所有罪责都往他们自己身上背。我，我是……”
我恍然大悟，看起来信中提及的李世民得了寒热重症也是长孙无忌他们的推托之词，细细想了一下，真是佩服他们的智慧。但是李世民是这样的人么？如果是，那不就是想我经常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那样，大祸临头的时候，弃车保帅，还信誓旦旦地说照顾他们的家人的奸贼？
我刚想摇头让李世民不要推卸责任，但是转念想起，如果像房玄龄杜如晦这等人都赞同，刘文静殷开山他们都情愿的事，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么？
“世民！他们是对的！只有保住了你，他们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你如果倒台了，留给他们的永远是屈辱了。替罪羔羊，已经是万不得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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