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光点了两杯白开水，一边百无聊赖地品着，一边无意识地听着不远处的人们天南海北地瞎扯着。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字眼跳入我的耳中，“秦王这一战，可比当年关云长！”
秦王，一听到这个词语，我立刻绷紧神经。看来所有的逃避都是徒劳，尽管我已经许久没有去打听李世民和李元吉的事情。我看着不远处坐着三个中年人，前面放着一个干果盘，散落一堆果壳。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几个官员。
“依我看，秦王此战更胜关羽。”另一个人接口道，“当年关云长对阵于禁庞德，皆有勇无谋之辈，将营寨扎在汉水低洼之处，犯下大忌。而如今刘黑闼兵锋猛烈，又熟悉河北地形，依然被秦王用洺水水淹七军，数万大军愧于一旦，只只身逃往突厥，河北瞬息平定。秦王用兵，真真堪比先秦白起，西汉韩信了！”
听他的口气，看来李世民又打了胜仗，好像还是大胜战。
我嘘了一口气。
果然以前自己的担心都是白费。李元吉估计没有折腾。就算折腾了，也没影响大局。还好我没有去前线找李世民，要不然，现在就算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但是你们别忘记了，当年韩信水淹废丘，关云长水淹于禁，都用了天时地利，以自己最少的损失，获得了最大的胜利。但是秦王这一仗，似乎过于惨淡了一些！”背对着我的一个人在最后，反驳了前面两个人的意见。
虽然他说的很含蓄，但是我听出了这当中似乎并不只是一个胜仗这么简单！
“武将军，战争只有胜负，没有赢家，你这么说，未免太过于苛刻了！”
“正是！凭刘黑闼的攻势，秦王若不速战速决，恐怕过不了多久，山东、河南等地都要落入他手了！”另外两个人立刻开始反驳。
“不然！”那个被称为武将军的人辩称道，“以秦王智谋，断然不会如此草率开闸放水。刘黑闼既然已经和秦王对阵，稍稍懂兵的人，便不会急于求成。依我看，此战虽胜，但也不能称大胜，而应该称惨胜！秦王的战报与奏表，多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武将军这么说，难不成你有比秦王更好的战法？”
“我看，武将军精通商道，战场教练，恐怕火候还不及吧！”另两个人语气明显不善起来。
武将军有些愤慨起来，“我不过是据实而讲，两位何必如此冷嘲热讽？”
“岂敢！武将军是陛下跟前红人，与大唐有定鼎之功呢！”
“是啊，我们也只是据实而论，哪里有嘲讽之意，武将军你多心了！”
“是是，武将军，我们以茶代酒，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你多海涵！”另外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但听起来，总有些不是滋味。
那个武将军无奈地端起茶杯，就当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我有些看不下去，便招呼道，“采霜，你过去问问，那个称为武将军的是何人。”
采霜微微一笑，并不动手。
我疑惑地看看她，她却笑着回答道，“奴婢知道他。他的名字叫做武士彟。”
我更加疑惑了，但看采霜的神情，她肯定没有撒谎，似乎两个人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那你把他请过来吧，我想请他喝杯茶，顺便同他聊聊！”
采霜犹豫了一下，有欣喜地点点头，起身朝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武大人！”走至边上，采霜张口叫了一声，盈盈欠了欠身子。
武士彟闻声回头，一见是采霜，急忙站了起来施礼，“姑娘有礼！”
其他两位奇怪地看着他们。采霜施礼之后，眼神指了指我，说道，“武大人，齐王妃殿下想请武大人过去一叙！”
武士彟看了看我，立刻点头称是。其余两位听了个大概，立刻收敛起来，留下点散碎银子，朝我们拱拱手走了。
武士彟来到我桌边，朝我施礼。我急忙止住他，“武大人，出门在外不要有太多礼数。坐吧！”
采霜将凳子拉开，武士彟朝她温和的一笑，两人颇有些心神不宁地坐了下来。
我看在眼中，也不说破，只是笑着问武士彟，“武大人，适才你们在讨论洺水战役，你——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
“殿下垂询，下官定当详细奉告。”武士彟轻轻朝我一施礼，然后一五一十将他知道的都告诉我。原来李世民进驻洺水之后，和刘黑闼打过几次拉锯战，各有损伤，唐军甚至还牺牲了行军总管罗士信。后来李世民夺回洺水城，又破坏刘黑闼粮道，并在洺水上游筑坝蓄水。刘黑闼急于求成，就列阵和唐军决战。难解难分之时，李世民下令开闸，于是刘黑闼全数精锐尽失，他自己也只是带了几个亲信逃至突厥。“但是这一仗，唐军也损失无数精兵。所以刚才就有了那番争论。下官不甚知兵，出言不逊之处，请齐王妃谅解！”说到最后，武士彟很是谨慎地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我赞同你的评论！”听到最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实在话，我也十分不理解李世民，难道为了赢得一场战争，就需要这么多无辜的牺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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