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青黯然道：“要真到那一天，大家好聚好散，也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黎绍桓拥了拥她的肩：“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对我有点信心行不行？”
苏慕青抿嘴冲他温婉一笑。
苏慕白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他深深提了口气，对苏慕青道：“小青，你的案子我已经和达特律师谈好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明天就走。等你的案子开庭的时候我会再来的。你放心，达特先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会有办法让你平安脱身的。”
“我知道了……”得知哥哥又要走，苏慕青难掩心头不舍，眼圈又红了。
苏慕白心中亦不好受。
妹妹脸上的伤还未完全消肿，看着就让人心酸。
他本已走到门口，复又调转回头：“这里偏僻了些，要多多注意安全，天黑了就不要再出门了，晚上一定要锁好门窗……”
“知道啦，大白哥！你简直比爸妈还要罗嗦！”苏慕青努力同他调侃，想让他宽心。
苏慕白不自然地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头：“保重。”
“哥哥！等等！”苏慕青一下子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么了？”
“我要借你的人用。”苏慕青一脸凛然。
“我的人？”苏慕白仍有些不解。
黎绍桓却已然明白她的心思。
他上前道：“慕青，我们的行李，我去拿好了。你就待在家里等我，好吗？”
“不。”苏慕青一反常态，态度坚决，“我自己的东西，我一定要亲自拿回来。”
“好。”苏慕白对门外两名保镖道，“你们两个，跟小姐去办点事。”
两名保镖应声上前，苏慕白低声叮嘱道：“小姐的脾气你们知道的，到时候装装样子就够，千万不要再惹事生非。”
“知道了。”
苏慕青坐在副驾的位置，不时从后视镜观察那两名保镖。
他们人虽年轻，可模样却相当老成，板着脸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倒和孙彦琳有得一拼。
到时候看谁的脸板得过谁！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又怕让黎绍桓看到，只好侧过脸，望向窗外。
可黎绍桓还是发现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大家一起笑笑呀。”他一边说，一边呶了呶嘴，示意她后面坐着的二位尊神太过严肃，把车里的气氛都弄僵了。
苏慕青得意地哼了一声：“我笑我的，就不告诉你。”
黎绍桓正要追问，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在医院买通的护士激动地告诉他：“黎先生！你哥哥醒了！”
黎绍桓大喜过望。
二人赶到医院时，那名护士已在走廊等候。
黎绍桓压低声音问：“我妈知道吗？”
护士摇头，笑得很是得意：“黎先生都交待了，我怎么敢违约。”
“谢谢。”黎绍桓悄悄往她手中塞了一张钞票，径自来到病房。
到了门口，苏慕青突然站住。
“绍桓，我现在进去，恐怕不方便。”
黎绍桓想了想，说：“那好，你就在外面等等，我很快出来。”
黎绍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同昨天他离开时唯一的区别是，这次，他的眼睛是睁着的。
只是那双眼空洞无神，了无生气，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大哥……”黎绍桓哽咽着唤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挨着他身边坐下，“你终于醒了！”
黎绍楟缓缓转过头，眼里已蓄满了泪，眼睛微微一眨，泪水便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绍桓，谢谢你救我……”他抓住他的手，低声啜泣，“我险些害死你了……”
“别这么说！大哥！那只是一个意外！”黎绍桓将手包住他的手，流泪道，“多亏慕青及时通知我……你要感谢的人应该是她……”
“慕青……”听到这个名字，黎绍楟的泪水更加汹涌。
他将手从弟弟手中抽出，遮住了眼睛，可内心的苦痛却促使他哭得愈发悲怆。
“哥！”黎绍桓抱住了他的肩，“整件事我都知道了……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慕青是个好女孩，你会喜欢她，我一点也不奇怪……”
“别说了……别说了……”黎绍楟几乎在哀求，“我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感情……所以求你走吧，带着她走得越远越好……走到一个我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地方……不，不是，告诉我你们要去哪儿，那个地方，我永远都不会涉足……”
“大哥！”黎绍桓心如刀割，“你若是赶我们走，就是还在记恨我们……”
“那你要我怎样？……”黎绍楟已近崩溃，失声吼出来，“难道要我天天在你们面前强颜欢笑？！”
黎绍桓垂下头，后面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他顿了半晌，声音突然一沉：“哥，慕青就在外面，你现在想见她吗？”
“不！”黎绍楟断然拒绝。
黎绍桓一把将他拉起来，厉声道：“黎绍楟！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该好好看看她！看看你把她害成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黎绍楟一下子慌了神，“慕青她怎么了？”
黎绍桓大口大口吸着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怨恨：“妈说是她把你推下湖的，警察逮捕了她，在看守所里，她被人打了。”
“什么？！”
“现场没有监控，妈说她亲眼看到慕青推你……她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慕青这次能不能逃过官非，全在你一念之间。如果你不肯原谅我们，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你到时候在法官面前，能把事实说出来，还慕青一个清白！”
黎绍桓说罢，愤然转身。
“绍桓！”黎绍楟几乎从床上扑下来，“慕青在哪里，我要见她！”
“他要见我？”苏慕青有些忐忑不安。
黎绍桓对她点头以示鼓励：“放心，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喊。”
苏慕青心跳得更快了：“会有什么事？……”
黎绍桓抿嘴勉强笑了笑，说：“不会有事的。”
但这句话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安慰。
苏慕青敲了敲门，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黎绍楟直直望向她，看到她脸上的伤痕，他再也忍不住哭出来：“慕青，对不起……”
苏慕青幽幽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
黎绍楟自然明白她意思，哽咽着道：“我代我母亲向你道歉……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不可收拾……”
苏慕青站在他床前，努力眨着眼。她不想在他面前落泪。那只会让他更加愧疚，更加不安。
待情绪稍适稳定，她这才道：“你要见我，就是为了道歉？”
“是……不！”黎绍楟抓紧了被单，字字句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更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输？赢？你怎么会这么想？”吃惊之余，苏慕青慢慢释然了。
她坦然望向他，直言道：“今天早些时候，我曾问过绍桓，如果一个多月前，我带他去书店找你的时候你们兄弟就重逢了，他会怎么样。他想了很久，回答我说，他不知道。”
黎绍楟怔住了。
苏慕青垂下眼睑，幽幽地道：“你是个明白人，还用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黎绍楟沉默了。
如果他将这场三角恋视为一场战争，那么这里面，没有人会赢。因为战争带来的，除了伤痛，还是伤痛。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绍桓说他不知道，并不是他真不知道，而是他不愿做这样的假设。
绍桓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兄弟放在敌对的那一面。
然而他却……
两相对比，高低立见分晓。
那他还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对不起……慕青，对不起……”他掩面而泣，心中虽痛，但人已理智多了。
黎绍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大哥，现在慕青最需要你的帮助。你……”
“你放心！”黎绍楟呜咽着道，“我会到警局撤案的。”
“你敢！”孙彦琳闻讯赶来，恰好听到这句话，不由厉声喝道，“黎绍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跑来收买证人？！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可以告你……”
黎绍桓冷冷打断她：“我不是你的客户，更不是你的对手，我是来看大哥的。不要以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最懂法律。我也拿到了大律师执照的！”
“看大哥？居然还带这个女人来？！”孙彦琳急得两眼冒火，“你还嫌气不死他？！”
黎绍楟再也忍不住喝道：“妈！够了！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见儿子发了火，孙彦琳一下子软了下来：“绍楟你别动气，身体要紧！”
母亲如此厚此薄彼，联想到父亲的无情，黎绍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弃儿。
苏慕青好似看出他的不快，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这一小小的举动，黎绍楟看在眼里，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难过。
他喉头动了动，说：“妈，去撤案吧。不要再闹了。”
孙彦琳急了：“我怎么闹了？这个女人把你害成这样，不告到她把牢底坐穿，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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