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漫天的雪花将玉梅阁的庭院装点得一片雪白,唯有庭院中的红梅依旧动人。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方知严寒过后就是春。
玉儿焦急的凝视着自己庭院尽头的大门,她是多么希望长安能快些出现,告诉她事情究竟进展的如何了。
终于一对人影闪进了她的视线,她也不顾风雪就径自跑了出去,她紧紧的握住长安的手,凝视着长安的表情:“孩子,怎么样了?”
那种担忧的神情,深深的触动了长安,这就是母亲的爱吧,长安微笑着,回握着玉儿的纤纤玉手:“娘娘,皇上已经下旨把三哥从宗人府放出来了。您就不要担心了。”
玉儿的一颗心终于有了落地的感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三哥?这么说,皇上答应了?”
长安羞涩的红着脸:“嗯。”
玉儿斜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文禹城,你可不能欺负长安,听见没?不然我可轻饶不了你。你都不知道长安受了多大的委屈。”
“娘娘,别说了,长安都要羞死了。”长安听闻玉儿的话,一下脸红的厉害,连脖子都红了,迅速的跑进了幽心阁。
玉儿看着她逃走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哈哈,瞧她害羞的。”不过没有多久,玉儿的表情就平静了下来,她凝视着文禹城:“禹城,长安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若不是她做出的牺牲,怕是你三哥还要在那宗人府里受苦呢。”
玉儿看文禹城满脸的疑惑,不由的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其实我也是自私的,我也希望能成全你,母妃能看出你的真心,所以我让长安对你父皇说,在去商朝的途中,她就是你的人了。这样她就能不用嫁给无双了,可是一个女子最看中的就是名节。如今她也只能嫁给你了。母妃所费的心今日告诉你,既然她愿意,就说明她的心里,是愿意重新给你一个机会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要负了她。”
文禹城听闻,心头一惊,原来事情是这般,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文禹城不禁仰头看着幽心阁的那个窗口,目光温柔:“今生不悔,此生不渝,儿臣,多谢母妃成全……”
玉儿再见文无双的时候已是傍晚了,玉儿心中自是担忧的,如今见到文无双倒也是了了心头的重担。
“无双……”玉儿总觉得文无双的面容有些苍白,心头又紧蹙了起来:“这些日子受苦了吧?”玉儿抚摸着自己儿子雕刻般的侧脸,神情温柔,目光如水,她去的时候文无双应该是刚换了新的里衣,外套还未来及穿上,玉儿轻轻走至床侧,看着那些破损满是血污的残衣,不禁红了双眼。她捧起裘皮外套,走近文无双的背后才惊觉,那些鲜红又浸透了白的的衣衫,星星点点的鲜红紧贴着皮肉,殷红了一片血色,玉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她缓缓脱下文无双的衣衫,看着那绽开的皮肉,红肿的伤口,一条一条鞭挞的痕迹,触目惊心的艳红,玉儿颤抖地的伸出手,但是她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捂着嘴:“你父皇怎么能这般对你……”玉儿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文无双的后背上,融合着鲜血顺着文无双的背脊滑落,从温热到冰冷最后消逝在腰际……
文无双坐在木椅上,转身看着自己的母妃:“儿臣没事。进了宗人府,这已经是轻伤了,只是伤了皮肉,没有大碍的,让母妃费心了。”文无双说的好似那伤不是在他身上一般,如此的轻描淡写。
“你啊,也不知道涂药。”玉儿别过脸去,开打抽屉,拿出一个瓶子:“来,母妃帮你上药。”这个瓶子放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吧:“邢风,邢雨呢?”
“我让他们出去办事了。”文无双冷笑了下:“如今这幅身体是做不了什么大动作的。”
“你去床上趴好。我给你上药。”玉儿催促着文无双。
文无双颤抖的撑起身体,步履蹒跚的前移。
这腿也伤了么?这该死的文语幽倒真是舍得下手,看来还真是准备照死的逼迫无双啊,想到着玉儿的心揪紧了,若是再晚些,自己的儿子真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玉儿搀扶着文无双走至床边,让他趴在床上,她强忍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忍忍。”她转身出了门,回来时,自己手捧着铜盆,温热的水,雾气缭绕,玉儿拧了拧白巾,轻轻擦拭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些血渍已经干涸了,有的深些的伤口依旧丝丝渗血,那白巾很快就被染红了,盆中也很快变成了红色,那些鲜艳刺痛了玉儿的眼,伤了玉儿的心,看着文无双额头细密的一层汗,面色苍白,玉儿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她不能想象,文无双在宗人府中受了怎样的折磨。
“母妃,如今儿臣还要劳烦你费心。”
“你就是再大也是我的孩子啊。好好休息吧。”玉儿打开瓶盖,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尽数洒在他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有些白色和渗出的血迹凝结成块,玉儿就这么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阵阵心痛。
“母妃,儿臣还没有恭喜四弟呢。四弟能和长安共结连理,是多喜庆的事啊。这次儿臣真要好好谢谢长安,若不是她,恐怕儿臣……”文无双说着说着眼神就黯淡了。
玉儿掏出自己的锦帕,擦拭着文无双头上细密的汗珠:“不要多想了,如今禹城和长安成婚也是极好的。倾城的事母妃已经知道了,也明白你对她的情谊,无双,若是你心里真的有她,就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才能有朝一日和她重逢,她对你的情谊,母妃也是清楚的,所以母妃相信,你们终有一天会相见,就如你当初所说,你会一直等她不是么?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文无双看着玉儿,想说些什么,可是最终也只是浅淡的笑了一下:“我懂。母妃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宫吧。让儿臣静一会。”
“嗯,那母妃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后天就是册封大典。无双,不要怪你的父亲,他只是……”玉儿不知道该如何为文语幽辩解。
“我不怪他,我自己做的决定,本就该有我自己负责,我不后悔。”文无双闭上眼,将头转到里侧,不让玉儿再看见他的表情。
这个孩子,玉儿也不想再去猜测文无双在想些什么,只要看到他现在已经无事,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册封大典上,文语幽突然宣布,自己不仅要将太子之位传给文无双,甚至直接传位与文无双的时候,一片寂静,文语幽看着日渐成熟稳重的文无双:“父皇已经老了,也不想再去忧心天下纷纷扰扰之事,大好江山还是交予你们年轻一辈的手中吧。父皇看重你品性和包容,欣赏你的坚持和沉稳,我相信,你能让歌国的江山更稳固,百姓生活的更富足。”文语幽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文无双的坚实的肩膀,将自己的印玺交予文无双手中,文无双跪在地上,捧着印玺,只觉得有千金重,他肩负着国家的重托和责任,从今日起他就是一国之君了。心系天下万民,造福百姓苍生。
文无双凝视着自己的父皇,突然才发觉自己的父皇苍老了许多,他喃喃的张口:“父皇……”
文语幽,摸了摸文无双的头,那是父亲深沉的爱:“无双,不要辜负了父皇的信任。”
文无双点了点头,起身,将印玺举于头上,那绝世独立的身姿,俯瞰一切的气魄,无所畏惧的神情……
“吾皇万岁,万万岁。”文禹城,浅浅的笑着,他心服口服。如今他是臣,他也无怨无悔。他心悦诚服的喊出这第一声,多年的情谊,他终是懂得的。
顿时群臣伏拜;“吾皇万岁,万万岁。”文无双身处这皇宫楼宇之上,俯看世间:“平身。”
他此时虽是黄袍加身,却早已感觉高处不胜寒的悲凉,倾城,何时才能与你执手,共享这世间繁华。
终于到了大婚的日子,长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然想起自己当时远离商朝时的场景,时至今日倒也是有好长一段日子了。这一切只当是命中注定,如今又重新走了一遭……
“主人,让喜儿和婷儿帮你装扮吧,今日可是您的大日子。”喜儿和婷儿抱着凤冠和一袭红衣站在长安的身后。
“好。”长安笑着看着这两个小人:“你们也帮姐姐装扮过么?”语气倒是轻的很,喜儿楞了一下,拿着眉笔,小心翼翼地帮长安画着精致的柳叶眉,黛眉轻点,勾勒出典雅的眼线,她将眼线轻轻上挑,将她的眼型修饰的妖娆却不艳丽,似一只小狐狸的眼廓,迷人又细致:“主人,这般看来,你们长的真像,有着同样的眉眼,都是同样的明艳动人。”说着说着,喜儿红了眼眶:“也不知道现在她过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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