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场外的众人看到如此的情况,无不慌乱起来,耶律宏那身雪白的长袍,早已被浸得血红,阳光下那些鲜艳越发的刺眼。
太医迅速的赶来:“皇上,请先让臣看一看。”说罢便想去看耶律宏身后的伤口。怎料耶律宏猛然抖掉太医的手,苍白的面容上一副冷漠的表情,语气却容不得半分的置疑:“先看念双,快点。”
“微臣遵命。”太医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念双的脉搏上,又探了探鼻息:“皇上,念双小主只是受了惊吓,暂时昏迷了过去,并无大碍。”
“嗯。”耶律宏那紧绷的面容,终于松弛了几分,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玄月,你去把许衡召进宫,朕有话要对他说。”此时的耶律宏额头上满是冷汗,背上的疼痛也逐渐袭来,他看着玄月离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顿时眼前一黑,耳边充斥着各种惊呼声:“皇上,皇上……您没事吧……”他只觉得自己的气力都被抽光了,然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耶律宏朦胧中醒来,望着床边的许衡:“许太医,你来了。”耶律宏焦急的望了望四周:“念双怎么样了?”
“念双已经送回华晔宫了,并无大碍。”许衡低垂着眸子,收拾着纱卷:“皇上有何事急招在下前来?不会是为了背上这些伤口吧。”
耶律宏看了看身上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麻烦许太医了。”耶律宏艰难的撑起身体,他的唇是如此的苍白:“许太医,倾城近来可好?”
“还是老样子。”许衡如实说。
耶律宏对着玄月耳语了几句,玄月就迅速的出去了,不消半刻,玄月便把念双今日所穿的那件沾满血的外衣拿来了。
耶律宏攥着那件血红的外衣,仿佛刚才的惊险还历历在目,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许衡,你知道么,这一次朕真的以为要失去念双了,那一刻朕的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朕明白那种原本的美好就在眼前却只能放任失去的感觉,那种无力的感觉是渐渐的吞噬自己的心,我在想,我对倾城是不是太苛求了,也许我应该放她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次解脱……”耶律宏的目光流转:“许衡,我想你帮我撒一个谎。”
许衡突然抬起头,望着耶律宏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撒谎?你想我怎么帮?”
“既然倾城不能忘记文无双,那么就让倾城忘记这里,忘记我,忘记念双……”
许衡听闻耶律宏的一番话后,心头不由的揪进:“这样是不是对倾城太残忍了?”
耶律宏扯起一丝微笑:“或许我这么做太残忍,但是这是目前唯一能够两全的办法。”放手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残忍的事。
耶律宏的那抹笑容是那么的让人动容,许衡知道如今这个决定定是耶律宏深思熟虑过的,或许这也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许衡平静的望着耶律宏:“好,我帮你。”
耶律宏扶着床栏就要强撑着起身下床。许衡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想去制止耶律宏,却被耶律宏伸出手制止了:“我要现在去,不然我怕自己会随时改变主意。”
耶律宏换上一身新衣便强撑着身体出了宫,这一路,那件血衣他都握着很紧。仿佛他一松手他的决心也会随风消逝一样。
往日的太子府依旧还是原先的模样,自己已经有几个月没来这里了吧,他伫立在门口,他犹豫了,他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动:“许衡,今日若是踏进这里就要永远的和她诀别了吧,今日若是说出那番话,她就会怨恨我一辈子吧。当我站在这里,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放不下,断不了的人。若不是我执意这般,又怎么会伤了她这么深,又怎么会内心如此的煎熬。”
“皇上,在下相信,你的心已经做了不会后悔的决定。”许衡拍了拍耶律宏的肩膀,给了耶律宏一个鼓励的眼神:“相信自己。”
耶律宏无奈的笑了,他给了许衡一个安定的眼神:“繁华浮梦,万念归空。”
耶律宏走进这熟悉的院落,蜿蜒的小径,处处满是记忆,却又都是琉璃,总感觉如此的不真切,那个人远远的站在一片朦胧处,那个他日思夜想却又不能拥有的灵魂,耶律宏缓缓伸出手,却又无奈的落下了,他动了动苍白的唇,喃喃的呼唤:“倾城……”
倾城蓦然回首,风吹起她的发,她的身形就如同随时会消逝一般的单薄。她步履蹒跚的走向他,可是她离的越近他却觉得离她越远。
她正在微微的笑着,她的淡然就像是清幽的花香,耶律宏有些不忍打破如此的静好,可是看着她眼底隐藏的忧伤他还是狠下了心,他换换拿出念双那件沾满鲜血的衣衫……
倾城的眼眸中突然凝结一层浓郁的愁苦,她颤抖的伸出手接过那件小小的衣衫,接触的瞬间耶律宏才知道她的手指是如此的冰冷,她那双忧伤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他,她紧紧的攥住那件血衣,慌乱的摇着头,她颤抖的越发的厉害了,眼里充满了疑问,只见她的唇瓣突然动了动,一只手捂住嘴,眼泪凝结在眼眸,那是一种深沉的痛苦。
倾城不可置信的望着耶律宏,眼中凝结的无数的情绪,似是随时都会迸发。她的手颤抖的厉害,她把那被血浸红的外衣,递至耶律宏的面前,死死的凝视着耶律宏。
耶律宏望着倾城如此愁苦的情绪,狠下心,他的眼眸不再躲闪而是换上一种绝望死寂的深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念双,去世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倾城的眼眸随即迸发出一股凝聚悲痛,她的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她的指节因为攥着那外衣的太用力,指节处都泛了白,她痛苦的抽泣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唇也渐渐变成了青紫的颜色,她突然发疯的一般拽住耶律宏的衣襟,仰起头死死的擒住耶律宏的眼眸,她的眼眸深邃却又像要迸发出火焰,那种绝望中的愤怒,是耶律宏第一次看到的,她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她的肩膀起伏的厉害,她突然动了动唇,语气冰冷而平静:“耶律宏,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耶律宏突然被这久违的声音刺痛了神经,果然,念双是她心底最重要的,比文无双还重要,不是么?耶律宏的嘴角有了一丝冰冷的笑容:“倾城,是真的,我没有保护好她。”
倾城突然松开耶律宏的衣襟向后缓缓的退去,她苍白的面容是如此的令人心疼:“不可能,耶律宏那念双的尸体呢?”
耶律宏的心突然就被揪紧了,他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她的心只怕已经千疮百孔了,他低垂着眼眸久久也没有说出话。
许衡看着僵持的两人,他自是明白耶律宏狠不下心,可是这是一次重生的机会不是么?算了,就让他来当这个坏人:“倾城,皇上他已经尽力了,只是那匹狼速度太快,念双被拖走了,除了这件血衣,什么也没有留下。”许衡看着倾城失魂落魄的往后退着退着,突然一下跌坐在地上,目光中的悲凉是百转千回的思念,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念双,念双,我的孩子。”
耶律宏走近她,跪在地上想抱抱她,可是她却像见到猛兽一般的捶打着他,她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击打在耶律宏身上:“你说的会好好照顾她的呢,你说会保她一生安宁的呢,我把念双交给你,你却就让她这般离开了我,耶律宏,我恨你,我恨你,你把念双还给我。”
耶律宏无奈的笑着:“我又何尝不恨我自己。”他不顾倾城那拼劲全力的捶打,他强硬的把她抱到怀里:“倾城,对不起,一直以来是我太自私。倾城这里剩下的都只是伤心,你又何必还留在这里呢?我没有什么能弥补给你带来的伤害。”倾城在他的怀中挣扎着,她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耶律宏的肩膀,可是耶律宏却觉得那些泪滴落在了他的心里,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耶律宏能感觉他背后的伤口被崩裂开的疼痛,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用尽自己全身的气力了,才有勇气说出那句话,他轻轻的俯身在她的耳边:“倾城,恨我吧,怨我吧,忘记这里,忘记我,忘记发生过的一切,从今天起,我还你自由,你回到文无双身边吧。他比我更适合你。告诉他,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再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耶律宏的额头硕大的汗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的嘴角,那种苦涩的感觉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他死死的抱住倾城,他努力的想要铭记住属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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