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卿做好了顾筱会问问题的准备，也想好了话回她，却没想顾筱压根没问，走过来就帮她梳洗了。
“郡主，世子说，今日午时给我们践行。”顾筱帮顾卿卿梳着头发道。柔顺的发丝不需要怎么打理，直直的垂在腰间。
午时？三哥这是给上刑场的犯人践行么？真真挑了个好时辰。
顾卿卿嘴角抽了抽，拿起梳妆台上欧阳清风送的木簪在手中把玩。
“柳城的事如何了？”那次她们没有打招呼就走了，现下已过了这么久，该是要出结果了吧。
提起柳城，顾筱眸里还是划过同情，更多的是兴奋。
“我们离开后丞相大人当即就进了城，梁远判死刑，家人男的充军，女的贬为奴。百姓们都记着你和欧阳公子，都说你们是神仙眷侣呢！”
“神仙眷侣？怕是神仙怨侣吧。”顾焕然忽然从屋外过来，没有经她同意，大大咧咧走了进来，瞧见顾卿卿此时打扮，稍稍惊艳。
许少穿白衣的顾卿卿，此时换上了一身白衣，眉眼清秀，眼眸干净，周身散发着淡然之气，倒是仙气十足。
顾焕然极少看她穿白衣，倒是有些发怔。穿着红衣的顾郡主张扬灵巧之美，而白衣的顾郡主则是如仙如梦，似是不经意间落入凡尘的仙子，干净纯净。
“顾焕然，给本郡主滚出本郡主房间。”
可惜，一说话就暴露了她的本性。
顾焕然撇嘴，坐到了顾卿卿身旁。
“和我吃完饭你就要和欧阳清风走了？”
“三哥，我还没梳洗完！”
顾卿卿瞪着顾焕然，可惜两人都是脸皮极厚之人，作为曾经的花花公子，顾焕然不觉得自己闯黄花闺女房间有什么问题。
“没事，哥不嫌妹丑。”
“我嫌你丑。”
顾卿卿咬牙切齿。
顾焕然笑的风流倜傥：“彼此彼此，我们同一娘生的，我丑你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
顾焕然你行。
“卿卿，和你商量个事。”顾焕然丝毫不介意顾卿卿的黑脸，笑眯眯道。
他伸手抢过顾卿卿手中的竹簪，放慢东西，轻轻插在顾卿卿头上。
“欧阳清风眼光真差。”
他望着顾卿卿，又补了一句：“明明就是一朵鲜花，为何看上了你。”
“噗——”顾筱刚给顾卿卿画眉毛，手一抖，于是就这么花了。
顾卿卿脸更黑了。
顾焕然接过顾筱手中的眉笔，顾筱看了眼顾卿卿，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反正现在就只差画眉了，顾卿卿黑着脸看着顾焕然。
顾焕然很自然蹲在顾卿卿面前，擦去画歪的眉，又仔细的画起来。那动作熟练极了，似是做过无数次。
是了，从顾卿卿爱美开始，他就被自家娘亲丢来给她画眉，美名其曰练手，好将来给自家娘子画。
“三哥最近缺些人手，你借些给我吧，不要多少，够我到时候可以带着芊芊私奔即可。”
“你私奔做什么，娘早就认可你家真爱了，娘对你媳妇又没什么要求，只要你喜欢即可。你追了这么久，娘没什么好反对的。”顾卿卿望着镜中妆容清新脱俗，满意极了。
勾唇，浅浅一笑。皇室中人，容颜向来极好。
顾焕然放下眉笔，拿起一旁手帕净手，道：“娘亲是没什么意见，我怕的是父亲。”
顾卿卿眯了眯眼，望着镜子：“池芊芊是什么人？”
能让顾王爷不满意的，怕是身份上有什么问题。顾家人娶亲娶爱人，且只能一生一个，顾家人不介意身份，但身份有时候也能成为阻碍。
那人可以不要大富大贵，但一定不能有瑕疵。
顾焕然摆了摆手，模样颇为无奈，道：“你还记得皇伯伯是怎么去的么？”
顾卿卿点头。
当然记得，皇伯伯自幼待她极好，甚至于将只传给皇帝的暗卫也分了她一半，因此他去了之后，她还是伤心了好久。
皇伯伯是去于一场病，一场忽如其来的病，那场病来的莫名其妙，明明前一日皇伯伯还带着自己去狩猎，结果回来第二日就病了。
她曾经怀疑过这病也问题，亦派暗卫查过，安质回她的是，没有问题。
“三哥，你不要跟我讲，皇伯伯去和迟芊芊有关。”
顾焕然敏感的注意到，顾卿卿喊迟芊芊已经不是三嫂了。
“安质告诉你是没有问题吧，”顾焕然眉眼里有散不去的忧伤，顾卿卿冷眼看着他，没说话，他叹了口气道，“皇伯伯去之间吩咐了他们，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怪安质，很多时候他也无可奈何。”
“顾焕然，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顾卿卿淡淡望着他，神情不悲不喜。
顾焕然却知道她生气了。她最讨厌，别人告诉她，安质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什么？身份？天知道。
“卿卿，皇伯伯是因为中毒去的，这是后来我查出来的。皇伯伯去之前，让所有人都不能查原因。但是，在我喜欢芊芊后，我便查她的一切，很不幸查出了她是莫钰的女儿。”
莫钰，先皇最爱的女人，但因为不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放了手。
她曾经无数次在皇伯伯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听到她们的故事，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莫钰死之前，给皇伯伯带了一瓶药，而那瓶药是毒药。当晚，她便死了，而皇伯伯喝下了那药。”顾焕然眸里全是悲痛，亦是心疼。
那时候的芊芊，还那么小，不过幼年，失去了母亲。同一年，她父亲也随她父亲去了。
顾卿卿忽然想到她三哥三嫂，还有皇帝表哥。
他们三个，忽然很像皇伯伯。
她能想像到，要是三嫂去了，过不了多久，表哥也会去的。皇位，多么悲哀。赢了天下失去她，失去一生的温柔，在宫中对无数个女人虚情假意之时，那是多么的寂寞。
也许，带上面具之前，他想过自己最爱的那人，但带上面具之后，心里只能装下天下。
“卿卿，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在外面不回家么？我怕的是，父亲不能接受芊芊。无论当年皇伯伯是心甘情愿还是什么，父亲都不能接受给皇伯伯毒药女人的女儿。”
顾焕然望着顾卿卿，颇为无奈道：“芊芊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若是回去，万一……”
万一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顾卿卿了然，她闭了闭双眸，过了一会儿道：“安心最近在查一个案子，你过去帮忙吧。”
顾焕然点了点头，摸了摸顾卿卿的头发：“谢谢。”
顾卿卿不理，继续道：“离年那里，我会去说，顾焕然，你注意一个度吧，你这样一直不回去，娘会伤心的。”
“我知道。”
娘最疼的就是他和顾卿卿了，两儿女都不在家，有一个又是因为对顾皇上的愧疚不能照看，还有一个长年在外。
儿行千里母担忧。顾焕然一直耗着不回家，最伤心的便是顾王妃。
顾卿卿知道顾焕然问她借人是假，想要她帮她逃避回家是真，但看着那样的顾焕然，她不能不答应。
原来，这世间还有一种爱情，叫做亡命天涯。
“卿卿，走吧，不要让欧阳清风等急了。”顾焕然叹了口气，拉着顾卿卿就要往外走。
顾卿卿戴上欧阳清风送的玉镯，微微点头，拉开于顾焕然的距离，迈着小碎步，一副人间仙子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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