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四成的祖祖辈辈都是土郎中,一直都在大黑山那里给你配药治病,医术高明,颇受当年村民百姓的欢迎。阚四成娶了老婆麻香,麻香看不惯平日阚四成廉价替村民看病,每次瞅着阚四成让村民给几个铜板便喜滋滋地提着药包回去,张口就要把阚四成骂得狗血喷头。阚四成便涨了价,村民颇为不满,纷纷到阚四成家门口来闹,麻香很是泼辣,站在门口叫嚣这病爱看不看。大黑山的村民见阚四成压不过这个凶悍的老婆,阚四成虽然提高了价,但来看病的人少了,到后来压根就没有什么人。
在麻香提议下,阚四成进京参加太医考试,没想到顺利获得给皇亲国戚看病的太医头衔,阚四成便携家带口,举家离开了大黑山,在京城落户。毕竟家底子薄,从山旮旯过来,想在京城租个好的房子真不容易,只好委屈一家在人群密集环境嘈杂的西北角租了个不大不小的屋子住下来。
阚四成平日有点空还会偷偷接点私活,不过这费用颇高。
童羽和阿奴朝阚四成的屋子走近,阿奴推开了们,看见麻香朝她俩望着,面前打扮不俗的女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唉,这年头有些小姐看着正经,其实私下却一点都不检点,私生活异常糜烂,所以到阚四成这里来寻堕胎药的较多。这小姐怕也是来寻堕胎药的,瞧这娇柔贤良的样子,装给谁看啊!
麻香将手在身上搓了搓,没有什么好感地说道:“两位,你们来这里是找阚太医的吗?”
童羽含笑,“正是。”
“你们懂这里的规矩吗?阚太医可不会随随便便给你们这些小姐们看病。”
“当然懂,要不然也不会找到这里。”
麻香领着童羽朝屋子走去,阚四成连忙将酒藏好了,站起了身。阚四成让童羽坐下,朝她好声问道:“姑娘,你到我这里是看什么病,哪里觉着不舒服?”
童羽朝阚四成望了望,没有说话,将阿奴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拿下,摆在了阚四成的跟前。
“阚太医,这里有东西要给你看?”
阚四成有点纳闷,这姑娘给他看什么东西,莫非这包袱里放着银两和银两?这姑娘还真识趣,知道平常大户人家即便再有钱也寻不到好医生,带这一包丰厚的银两和银票肯定是觉着他医术高明,药到病除。
阚四成将桌子上的包袱拉到跟前,解了开来,可只看见里面有一堆脏污的女人穿的衣服,破烂不堪,也不知堆放在角落里多少年了。
“这是什么东西?你给我看这破烂的衣物干什么?”
童羽看着阚四成颇为恼怒和不解,冷笑一声,“阚太医,你是不是眼拙?这衣服你再仔细瞧瞧,看看是谁穿过的?”
阚太医心里一凛,这姑娘话出何意?这一对破烂衣服是谁穿的,他怎会看出来?他是看病的太医,只会看病,看衣服就能看出何人曾经穿过,他便是天上的神人了。
麻香见童羽不是看病的,似乎存心来这里砸场子的,连忙去拉童羽。“你这姑娘不识好歹,平日来这里的人都是求着我们看病,你若存心找茬,不要怪我不客气。你识趣点,我这手脚若是对你下去,保不定你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童羽一把拂落麻香的手,“夫人,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阚太医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麻香看向阚太医,瞧阚太医将衣服拎起来细细瞅了瞅,忽然阚太医的脸色骤变,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麻香急急问道:“阚四成,出什么事了?”
阚四成朝麻香丢去一句话,“你女人家,给我先滚出去,我有话要和这姑娘谈谈。”
麻香第一次看见阚四成对她一本正经地说话,觉着事情严重,便朝屋子外面走去,让阚四成和这来路不简单的姑娘好好谈话。
阚四成颤声朝童羽说道:“请问姑娘,你是何人?”
“原兵部尚书童忠卿是我家父,我是她的长女,童羽。”
“哦,原是童大人的女儿。这衣服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这衣服并不是我找到的,而是身居夏宫的长公主将这身脏污沾满血迹的衣服托我给你送过来的。你想起来这衣服是谁穿的了吗?”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了,是被陛下打入冷宫的吕贤妃曾经穿过的衣服。小的有点记性,吕贤妃死的时候,让小的去查看可还有一口气,吕贤妃身上穿的就是这带有菊花纹的衣裳。可是长公主为什么要将吕贤妃的遗物送到小的这里,小的不懂什么意思。”
童羽冷冷一笑,这阚四成算不得什么聪明人,她既然将吕贤妃临死前穿的衣服摆在他跟前,他就应该知晓她前来这里的目的,在她跟前装傻可不是明智之举。
“阚太医,我刚才进你的院子看见那一对双胞胎儿子十足可爱,你老婆虽然凶悍泼辣,可到底是个会持家的妇人,你从大黑山走出来,混到宫城当了太医,你这辈子可算是混得不错了。可惜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而你犯错犯得可是大错,这一错便是要将一家人的性命搭上去的。你老婆和儿子都会受牵连,你知道吧?”
阚四成已经知道童羽在说什么,她怕是知道当年他为了得到在京城安家落户的银子,他便一时鬼迷心窍听了虞皇贵妃的话,给吕贤妃送去的天心安神丸里动了手脚。
这件事虽然过去多年,但他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害怕此事被查出来。一个给人治病的太医居然助人行凶作恶,害人性命,只为了区区钱财,若被抓到便是株连全家,一家子的性命都搭进去。
门外偷听的麻香一听要将一家子性命搭上,连忙冲到阚四成的跟前,张口大骂,“你这狗东西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让我和两孩子的性命搭上,你说,你快说!”
阚四成痛哭起来,闷声说道:“是我害死了吕贤妃。”
麻香一听懵了,“你……你说什么?你说是你害死了吕贤妃,你是不是搞错了?吕贤妃被陛下打入冷宫,她怎会是你害的。”
“吕贤妃服用的天心安神丸是我做的。”
“那天心安神丸是治疗失眠多梦的好东西,那吕贤妃服用没有问题啊?”
“唉,你懂什么?天心安神丸确实是治疗失眠多梦的好药,可若里面的朱砂若是过量添加,那人便是中朱砂之毒,总有一天会丢了性命。”
“天哪,你竟然在天心安神丸里动了手脚?你是给人治病配药的,你怎能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平日我即便再见钱眼开,可害人性命之事我可没有让你去做,你怎这么糊涂?你害的可是宫里妃子的性命,那吕贤妃被打入冷宫,没了贤妃的尊号,可她到底还是陛下的女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没有数的事?你害死我们了,害死我们一对宝贝儿子了。”
阚四成看着麻香噼里啪啦将他骂了一通,心里更是难受,他也不想做那种卑劣夺人性命之事,他是被虞皇贵妃给逼的。虞皇贵妃将害吕贤妃的法子告诉他,他不做也得做,因为做与不做他都知道虞皇贵妃怀有歹心,绝对不会让他活着。他帮了她,至少在她贵为贵妃之时,他能安生一些日子,保下一家老小性命。
童羽望着阚四成和他老婆叽叽呱呱地吵闹着,这两人毕竟是从大黑山里走出来的,在这卧虎藏龙的京城又没有什么可以谈得来的熟人帮忙,自然是乱了阵脚,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两位,你俩吵够了,该轮到我来说说话了。”
阚四成何麻香不再争执,两人瞅着童羽,知道这童羽不是什么恶人,她将吕贤妃的衣服拎到家里而不是拎到陛下跟前,就表示他们一家还有活命的可能性。现在这童羽便是他们一家的救命稻草,他们要紧紧抓牢了。
“姑娘,我知道你来这里肯定是要给我们阚家指明一条活路,要不然你也不会费心上门一趟。”
“阚太医你说的是,我来这里是想给你么指明一条活路,这条路就看你愿不愿意走了。”
阚四成连连点头,“当然愿意,当然愿意,只要能将一家人性命保下,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让你供出虞皇贵妃对吕贤妃下毒,你可愿意?”
“这……”
“知道你犹豫,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提醒你,今日让我给你指明活路的人是位居夏宫的长公主。长公主既然说能保你性命,她便是能保住。”
阚四成知道长公主的身份尊贵,若是她开口保他性命,他的一家性命定然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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