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事情处理得还算妥当?”
长公主笑着回道:“还算妥当,幸亏皇后娘娘聪明,让人去取天心安神丸的手在里面动了手脚,要不然那司马太医也不会笃定地说里面的朱砂含量过甚。虞皇贵妃以为陛下宠着她,觉着她无论做什么过甚的事情都能保住她的性命,保住她的贵妃之位,可眼看着一个个上前承认虞皇贵妃逼迫他们做得丑事,陛下再无法当着众多妃嫔的脸面去保虞皇贵妃。”
童羽点了点头,这些日子里一直忙着去找虞皇贵妃的把柄,可算是费尽心思,今日能将虞皇贵妃整倒,实在是一件快心之事。
那阚四成露出马脚,还是梅掌柜想方设法套近乎从阚四成的嘴里掏出来的,从他下手,很轻巧地将罗道选拖出来,继而不仅翻出吕贤妃之死的真正原因,也将虞皇贵妃企图毒死皇后娘娘之事通过罗道选之嘴说了出来。梅掌柜的手段实在是高明,省去她折腾。
“公主殿下,您这下可是帮皇后娘娘除去一个大祸害了,她该谢谢您。”
“帮皇后娘娘还不是因为虞皇贵妃过分了,居然想取我的人头,我和她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一心想要进犯,那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和她拼个你死我活。不谈宫里的事情,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我想得头疼,还是说说令狐莲,他是不是已经赶往洛城了?”
“清早便离开了,我想这次一定能够顺利将夏芍药带回来。”
“那就好。”
童羽朝闭目养神的长公主看着,憋在肚子里话想问又不想问,想了又想,还是说出了口。“公主殿下,小女有事不知可不可问。”
长公主睁开眼,笑着说道:“你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回答。”
“令狐莲是你的亲生儿子,对不对?”
童羽的这句话说出口,长公主一脸惊讶地朝她看去。这皇城里的人都认为她和令狐莲的关系有些隐晦,之间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觉着她对令狐莲的好是因为令狐莲就是她的儿子,就是那个被扔进后燕太子棺椁里的婴儿,他并没有死。
当年,大梁攻下后燕数座城池,直逼京城,后燕太子苏绩不得已披甲上阵与大梁军队展开殊死一战,不幸身亡。长公主苦求兄长,也就是现在的陛下绕过还是襁褓中的孩子,可兄长并没有半点同情,趁着她伤心过度卧床不起之时,将孩子扔进了苏绩的棺椁里下葬。
人人都以为从后燕太子东宫里抱走的那个孱弱的婴儿是长公主和苏绩的,可惜那孩子早早地被青州大将军寇海给掉包了。
掉包走的孩子便是如今的令狐莲,被寇海送往乡下的一户富绅养大,成年后便前往青州,一直住在寇海的身边,称寇海为养父。寇海知道令狐莲的身份,对他异常恭谨,那是因为寇海一直效忠的都是后燕,而不是如今在位的大梁。
只要令狐莲活着,燕国复辟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令狐莲成为大梁太子幕僚侯,有次随太子殿下前往夏宫探望长公主,长公主看到令狐莲的长相心生怀疑,总觉着在他身上能看到苏绩的影子,却又不能明问。令狐莲走后,长公主立即秘密地前往青州,逼问寇海关于令狐莲的身世。寇海从未将令狐莲的真实身份说给他人,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长公主也不曾说。
寇海毕竟警觉,长公主不仅是苏绩的妻子,后燕的太子妃,令狐莲的母亲,也是大梁的长公主,碍于她的身份便没有将令狐莲的身份告诉她。
长公主以死相逼,寇海这才将当年调换太子之事说出口。长公主喜极而泣,从那时起心里边萌发了誓要助令狐莲重建后燕,夺回曾属于后燕的失地。她从青州回到京城,表面上看同过去一样,念经诵佛,心无他想,心里却在策划着如何扳倒大梁的顶梁之柱,让大梁战场上的武将死于非命。二十四虎门将中肖英因得罪林旭,两家闹得不和,她将肖英的把柄派人秘密送给林旭,林旭得以扳倒肖英。肖英是大梁武场奇才,可惜陛下黑白不分,不是惜才之人,肖英稀里糊涂上了断头台。北营三军将领虞远腾是她最希望除去的人,幸得童羽帮助,窥得虞远腾有乱伦之恶习,借其女之手将其毙命。无形之中,大梁两个最能用兵打仗的将才相继去世,却没有知道这一切都是长公主的计谋。
当年,她苦苦哀求陛下绕过自己的孩子,陛下冷绝无情,现今她要回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属于她和苏绩的孩子令狐莲的皇位,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梁利用卑劣的手段霸占后燕的国土和帝君之位多年,现在她要令狐莲以后燕太子的儿子身份,再将这国土和帝君之位要回来,这合情合理。
长公主不知道童羽为何知道令狐莲的真实身份,莫非令狐莲竟然将这么隐晦有关生死的大事告诉了她?
“童羽,你觉着可信吗?”
童羽极为镇定地朝长公主说道:“公主殿下,你可以不用急着跟我说什么。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四年前孙韶为何要杀杨忠烈?”
长公主叹息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杨忠烈为了救孙韶在战场上被三支毒箭给射中,毒侵肌肤,让他只得卧床不起。杨忠烈再无手握长枪的能力,替孙韶在战场上拼杀,这并不是孙韶觉着他无用才杀他的理由。而是,而是杨忠烈和寇海都曾是后燕的得力大将,两人一直都暗中有来往。孙韶当时已经察觉当初我和苏绩所生的孩子并没有死,期望通过杨忠烈的嘴能打探到关于这个孩子的下落。杨忠烈不管知不知道,必然不情愿将此事说出口。孙韶将此事上报到朝廷,朝廷认为杨忠烈居心不良,命令孙韶将杨忠烈即刻押入京城。可惜,杨忠烈咬舌自尽,那孙韶以杨忠烈企图造反之罪干脆砍了首级,挂在洛城的城门上。”
“这么说杨忠烈是因令狐莲而死,是为后燕而死。”
“算是,他和寇海都是后燕的将才,死得可惜。那孙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我们必须要当心他。四年前,他便已经察觉我和苏绩的孩子并没有死,察觉当年扔入苏绩棺椁里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想这些年里,他也没有停止过追查这件事。”
“公主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依照孙韶行事风格,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令狐莲的真实身份?若他知道,他是不是扣着夏芍药便为了引令狐莲自投罗网?”
长公主听童羽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慌张。
“童羽,寇海和我并没有跟令狐莲提及他的真实身份,令狐莲也没有意识到若孙韶知道他是我和苏绩的孩子,那孙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擒获。”
童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孙韶阴险狡诈,这些年他肯定查出有关长公主和后燕太子苏绩所生的孩子下落,多多少少肯定会对令狐莲产生怀疑。
令狐莲此次前往洛城同孙韶要夏芍药,这应该是孙韶设计好的一场阴谋。
长公主知道事情严重,有些慌乱,朝童羽说道:“童羽,你应该有想法,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童羽安抚长公主说道:“虎三豹四在我这里,我让虎三立即前往洛城,豹四需要带上我的亲笔书信前往北萧,我想北萧有个大熟人会增援兵力,支持我们的。”
童羽和长公主的马车行驶到夏宫,两人还未走到大殿,便瞧着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年长的嬷嬷急忙气喘吁吁地奔过来。
嬷嬷朝长公主大叫着,“长公主殿下,那太子殿下带领一群兵马气势汹汹地冲进夏宫,他们那架势颇为吓人,好似您犯了事般。我觉着来者不善,你看怎么办好啊?依我看,你还是赶紧逃吧,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啊!”
长公主朝童羽看了看,惊慌地说道:“难道事情已经败露了?”
“事不宜迟,公主殿下,我们还是听嬷嬷的话,赶紧离开这里,前往青州。青州是寇海大将军的地盘,他们若是拿人还要看寇海愿不愿意啊?”
“那好,赶紧走!”
童羽和长公主说话的时候,太子带领的先遣队已经冲杀到大殿之下,一些誓死护长公主周全的宫女们排成肉墙,任由砍杀,顿时血流成河。童羽拿出朱鸟弓弩,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带头官兵的脑袋射去一箭,赶来的虎三豹四跃到她们的身前,朝冲上来的官兵奋力砍杀。
一群人缓慢而艰难地朝着大殿后方撤退,好在虎三和豹四武功超强,将先遣队杀得一个不留。
园子的假山处,阿奴早早候着那里,将长公主早已准备好的密道打开,一行人顺着弯弯曲曲的密道朝前面走着。
密林深处,一处经久失修的宅院的围墙下,生锈的铁门被打开,大家从密道里面走了出来。大家又朝前面走了些许路,瞅着一客栈的马厩里有马,便偷偷牵了出来。大家跨上马,朝着小道向着青州的方向急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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