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烟绯嘴角一向挂着的恬淡笑意，此时都稀薄了几分。
慕黛黛注意到了，只是慕碧莹却是依旧倨傲的笑道：“大姐姐，你过来看看吧，这些首饰，若是有看中的，妹妹便送了姐姐。毕竟姐姐一向不得宠，大抵也是没什么首饰的。”
这施恩一样的语气，听着可真是让人生气呐。
果然，这慕碧莹，还是没有学会，该如何聪明。
只是她也没有教导她的义务。
慕烟绯轻笑着摇头，不想再呆在此处了，告辞道：“二妹妹三妹妹，今日大姐姐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当面祝福三妹妹一句，如今见三妹妹心情极好，那大姐姐便放下心了。母亲身体还是不爽，烟绯还要去看顾母亲，便先行离去了。”
慕烟绯这要走的架势，没想到，却让慕碧莹更生气了。
她咬着唇，眼神也带着水光：“大姐姐，你还在怨我吧。毕竟你跟林大哥……可是大姐姐，我跟他才是真心相爱的，大姐姐，难道你如今，还是放不下吗？”
关林子钊什么事情？
她纯粹就是不想看慕碧莹跟慕黛黛故意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罢了。
慕烟绯压住心里的不悦感，面上依旧是往常一般无二笑着的模样：“三妹妹想多了，我跟林世子也没有见过什么面，哪有什么感情可言。今日是林府送定亲礼的日子，三妹妹还是莫要想太多了，安心待嫁便可。”
慕碧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只是眼神，却又有些晶亮：“大姐姐说的，可是真心话？”
慕烟绯点了头。
慕碧莹这才一改之前的倨傲，伸手挑了个簪子，递给慕烟绯：“大姐姐，谢谢你，这是碧莹的谢礼。”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慕碧莹第一次用自己的名字，如此郑重的说，谢谢她？
慕烟绯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她说了什么，才让慕碧莹……
只是刚如此想着，她便是有些明了了。她冲着慕碧莹微微笑了笑，这才接了簪子，带着小香离去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带着叹息。
情之一字，当真，让人痴狂啊，还好，她已经过了这样的年纪。
慕烟绯背影渐渐远去，却也隐隐听着慕碧莹带着恼怒的声音：“慕黛黛，我不用你说什么。我跟她的关系不用你说，她才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慕烟绯嘴角带着笑，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也许，慕碧莹，还是有颗赤子心的，所以才会被周围的人算计吧。
只是不知，那个假的慕夫人，想用慕碧莹算计什么呢……
不自觉的再次想起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慕烟绯蓦地停了脚步，缓缓摇了头不愿再想。
这些事情，战王说，交给他处理了，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她，但是，慕烟绯还是想知道，只是在不知道的时候，还是不能妄自揣测，不然，既伤身，又容易惹了弊端。
既然已经跟慕碧莹说了去看慕夫人，慕烟绯步子一转，倒是真的走到了慕夫人的院子里。
此时慕仲乾身在宫里，倒是没在这里。
慕烟绯远远的就听到门里，一阵阵的咳嗽声。
咳嗽声渐渐的大了，慕烟绯站在门外，正要推门而进，就听到茶杯砸在地上的声响。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推门进去，却见慕夫人此时半个身子都落在床上，差一点点就要跌下去了。
慕烟绯慌忙上前扶起她，却是半是心疼，半是愤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伺候的丫鬟婆子呢？”
小香也差点被吓到了，立即脚步往外走去：“奴婢去看看。”
扶着慕夫人坐在床上，慕烟绯这才眼神微沉的盯着掉在地上的茶杯，却是给慕夫人掖了掖被子，拿起茶杯，给她倒了杯水。
刚要端过去，她却是身子僵了僵，还是停在了原地。
水，是凉的。
这茶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了，不能喝！
“小香，先不要去劳什子的看什么丫鬟婆子了，快去烧壶水来。”
小香应声而来，在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的时候，也是眉目一沉，却是动作麻利的立即走了出去。
姑娘……
她这些年的境遇，可不就是这样子吗？
就连小少爷也是如此……
如今可倒好，夫人，也潦倒成这个样子！
小香暗暗心疼姑娘，而她心心念念的姑娘，却是眼神沉默着，恢复成一贯的模样，缓缓坐在慕夫人的下首。
久久的沉默，可是慕夫人，却依旧是用含着笑的眼神看向慕烟绯。
慕烟绯也不是感受不到，越是感受的到，她就是越觉得心里的波动来。
慕烟绯缓缓低头，平复一下有些发胀的心脏，终于还是缓缓出声：“母亲，今日是碧莹的定亲日，忠国公府送来的定亲礼，烟绯也帮忙瞧了，还是极为不错的。”
慕烟绯说完，久久都没听到慕夫人说话，她眼神疑惑着抬头，就见慕夫人，双颊满是泪痕。
心脏难得酸涩，慕烟绯紧紧咬着唇，却是强自压住心里的酸涩用一贯柔和的嗓音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慕夫人摇摇头，却是张开嘴，带着哭腔道：“我以为，我等不到了，烟绯，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过一句母亲而已啊，慕夫人她……
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慕烟绯张嘴想笑，却发现，也有泪光往下掉落。她抿着唇抹掉，却是伸手拿出手绢，为慕夫人也擦去泪花。
“母亲，您这些年受苦了，是烟绯不孝。若不是烟绯一直没发现母亲被换掉了，怎么会让母亲……”
“这怎么能怪的了烟绯呢？烟绯，你……诶，我此生能回来见见我的一双女儿，已经很开心了。如今碧莹成亲，也算是了了为娘的一番心事了。只是可怜了我的烟儿了……那门亲事，可是我特意为烟儿求来的……”
听着慕夫人一口一个烟儿叫着，慕烟绯只觉得心脏某处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
她就是个记不住教训的人，嗯，是的。
她竟然，就这么，就觉得，慕夫人没有错，她们都没有错。
而且，她真的，很想，很想让慕夫人用她下半生的陪伴，来偿还，她前世受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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