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凡却始终看着脚下，仿佛没听到呼唤声。
她生的很好看，浓眉大眼的，天生有领导者的气场，竖起眉毛不怒自威。
平常林午优犯个小毛病，她生起气来，连田迪都害怕，今儿这反应显然出乎徒弟的意外。
回来之前，林午优想象过无数种廖凡发火的情况，但就是没料到她会不理自己。
这可是千万种惩罚里，最严重的一个了。
直至走到饭桌旁，廖凡都没有开口，轻轻将书放下，凳子搬开，横目扫了眼田迪。
田迪自动就站起来了，乖乖将凳子放好，他则立在一旁。
这反应似乎让她很满意，略昂着头，看向桌子中央的饺子，“什么馅的？”
周建说，“吃吃看。"
廖凡捻了一个放在自己的碗里，这就吃起来了。
林午优走到田迪身边，拉了拉他袖筒，“怎么办呀？“
田迪声音压低，“我能怎么办？没看出来嘛，连我一起罚呢这是。”
谷一的嘴巴翘得老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顿时觉得脸火辣辣的，看向廖凡，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立刻不敢放肆，乖乖的做好。
“你也站起来。”廖凡说。
谷一诧异，“我？我没做错什么啊。”
“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
谷一乖乖站起来，也跟林午优等并成了一排。
就这样，看着周建和廖凡将整盘饺子吃的一个不剩。
收拾干净，走人。
“二师父，阿优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私自往外跑了，要想出去一定挣得您的允许，还不成吗？”
廖凡上到一半台阶，忽然顿住，回头，“今天晚上，你们三个谁也不许回屋睡觉，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什么时候再来书房找我。”
“来真的啊老二？我不过就开了个电梯，我现在就知道错了，让我吃饭成不成？”谷一举手发问，样子像个小学生。
廖凡白了他一眼，上楼去了。
人都走后，田迪剜了谷一一眼，“叛徒。“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吃不上饺子吗？”
两人正吵着，发现林午优没了，要四处找呢，见她端了盘饺子从厨房出来，“行了，别吵了，赶紧吃吧。”
谷一和田迪愣住，“哪儿弄出来的？”
“你们啊，亏得跟大师父和二师父生活了这么久，还没我了解他们的性子呢，一个比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比谁说的都狠，心里一万个不舍得。”
三人吃得肚子圆滚滚，还在吧唧嘴呢，老大周建下楼来了，“阿优，去二师父书房一趟。”
“大师父……”林午优眨巴着硕大的眼睛。
周建则冷着脸，“从小我们是怎么教你的，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担，快去跟你二师父认个错，你回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知道了。”
推开书房门，静悄悄的，书架旁，廖凡站着翻阅书籍，“把这几本书放回去。”她指着书桌上的一摞书。
应该是刚誊写完的，或者刚看完的。
林午优从前也坐这样的事，帮二师父整理书籍。
她照例拿起那摞书，这个书房里，每一本书在哪个位置，她都门清。
直至最后一本弄完之后，拍拍手上的灰尘，“二师父，弄完了。”
“确定并且准确无误吗？”
“嗯。”林午优果断回答。
“你检查都没检查过，就这么果断的回答我，这么自信？”
“二师父？”
“如果我告诉你，刚刚放的都错了，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在骗你？”
林午优诧异，循着书架往回找，奇怪间，看到书架的编号，不知什么时候都变了。
“这……“
廖凡走到她面前，“这就是我们几个始终不愿意出谷的原因，世间万物虽存在规则，却也会变化，极偶尔的时候更会让人始料不及。环境、物体、人心，变幻莫测，你即便把握了规律，也难保不犯错误。我之所以生气不仅仅因为你离谷出走不打招呼，而是你出去后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谷外面有多危险，你也感受到了，大牢的那次，要不是田迪及时赶到，你还有命回来吗？！年纪小任性可以理解，但可一不可二，这次回来就别想着再出去了，否则，这忧灵谷你永远也别想回来！”
“二师父……”
“我不喜欢逼别人做选择，但忧灵谷、保命和出谷、找死，这两个搭配，你自己抉择。做好了事就出去吧，告诉外面那两个晚上不许回房睡觉，老老实实在客厅里罚站！”
“那我呢”
“回去睡觉。”
“恩，谢谢二师父。”
几个月没回来，林午优甚是想念自己的床，躺在上面，软绵绵的，回想二师父的话，她深吸口气，再也出不去了吗？
突然觉得有人在揪着她的胸口，勒得喘不过气来，脑海里一张脸闪现出来——唐毅。
想到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听不见他说话了，一种窒息之感铺面。
林午优坐起来，叹息一声，前天走的匆忙，她可什么都没交代呢，就给唐毅留了封信，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饭庄怎么办？乐器行怎么办？
想着想着，想不下去了。
她的房间并不大，因为不喜欢公主风格的，所以让谷老三给装修成简单素雅的风格，窗户边上是一个风铃，旁边一架桌子，一把椅子。
碰了下风铃，冬日不开窗，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林午优抬起腿出了房间，重新回到二师父的书房，都没犹豫，就敲了下去。
廖凡亲自过来开门，见是林午优，还有点意外，“什么事？”
“二师父，我有话要说。”
“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鱼和熊掌，这次我想兼得。”
“为什么？因为贪恋外面的生活？还是，你已经爱上哪个人了？"
“我……我……”林午优怔住，“我没有。”
“敢爱就要敢承认。”
“我只不过有好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年后稍稍回去一趟，再回来还不行吗？”
“稍稍回去一趟？”廖凡嘴角一抹讽笑，“骗谁呢？”
“二师父？”
“我说过，二选一，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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