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万里接过话来:“不错,我等坚持要推举一位盟主,为的就是给这纷乱的江湖安个秩序。有个人品端方又足以服众的人物当这头领,遇到大事小情出面发个话,也就省得这些江湖武人我行我素,混乱行事。就拿当初误解秦少主这事来举例,若是当时有个明事理又能服众的人能出面压一压大伙的情绪,也就不会让万山岳那样的跳梁小丑得到机会兴风作浪了不是么?”
其余五名侠客都点头称是。
紫曈偷眼去瞄秦皓白,见他还是没有接话的意思,就只好道:“可我连武功都不会多点,史上做过武林盟主的人,哪有武功如此不济的?”
意外地见到秦皓白向她抛来一个赞赏的眼神,似是赞许她将话题引至了这里,紫曈终于有点明白他的心思了。
卓冬琴笑呵呵道:“之前我们几个也曾商议过,大伙也都想到秦夫人会对这武林盟主之位推辞不受。想来让你一位年轻姑娘……嗯,年轻夫人来担这名头,确是有些难为你了。所以我等也想过了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后招。”
段荣道:“历来武林盟主之位确是要由武功最高之人所担任,如今最合适的人选自是秦少主了。秦少主从前便已被公认为武功天下第一,如今又得上善若水两部秘笈合并一处,有了夫人以《若水集》辅助,更是要如虎添翼。”
见秦皓白启唇要插口,段荣又忙接着说:“秦少主不必为当日在碧烟谷所说的话有所顾虑,事到如今,可再不会有人觉得少主武功高是对外人的威胁了。相反的,你的武功越高,越是苍生之福才对。你与夫人既然分别是上善若水的传人,我等都真心企盼见到这两部秘笈在你身上合并的效用。”
秦皓白点点头:“多谢诸位好意。”心里十分受用,他身为武痴,自然也有心借《若水集》之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碍于当日在碧烟谷承诺绝不向紫曈讨教提升功力之法,才不得实行——善清剑仙还是极重一诺千金的。
唐万里笑道:“所以说呢,以武功而论,该着秦少侠来做这武林盟主,以风评而论,又该着秦夫人担这名头。既然你二位夫妻一心,两人便是一人,那便由你们两人一齐来坐这盟主之位,才是正好。”
紫曈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已经打了这个主意做后备,而秦皓白显然也是在等着他们将这话主动提出来。连环儿所谓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是为秦皓白所认可的,他虽也是生来避世的性子,却为了权衡利弊,只得迎风而上。
这时秦皓白向紫曈看了看,流露在脸上的仍是为难的神色。
六位侠客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似是唯恐他们再来推辞不受。章武恳切道:“早在碧烟谷时,唐老先生就曾提出请秦少侠出任武林盟主,我等那时就都是没异议的。已经拖了这些时候,两位可不要再推脱了。”
“就是就是。”唐万里就是一副极力撺掇的架势,“不过是请你们二位担个名头,日后江湖中有事你们若不好拿主意,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会尽力帮衬,不至于让你们为难。你们就答应了吧。”
秦皓白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点头道:“诸位前辈都是如此坚持,我二人若再不答应,就太过不识抬举了。”
这一句回答看似轻描淡写,却引得紫曈心头一阵震颤。从此之后,他们真的就要与“武林盟主”这个名头合为一体了?
这事一朝答应下来,将来他们的身份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还很难确定,前途是吉是凶。
见秦皓白终于应承,六侠客都是宽慰而笑,似是办成了一件极重要的大事。
鲁常身捋着胡子道:“既然两位已经答应,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有这许多英雄齐聚于此,咱们将这升任仪式也一并办了,就此昭告天下,就不必日后再行请人了。”
段荣笑言:“正该如此,不然这数千人再多开上几场大宴,可要将卓掌门这位东道给吃穷了。”
几人齐声一笑,卓冬琴笑道:“段兄如此说,岂不是要让两位新盟主以为咱们为了省银子才舍不得正正经经为他们办一次升任仪式?秦少侠与夫人千万别多心,我等在此之前也是备好了今日为你们办成这仪式的,等的就是你们点头,可不是临时起意。”
紫曈与秦皓白赶忙客套了几句。
见到贺远志也是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紫曈心想这位贺堂主应该在他们到达之前就接到过雨纷扬的指示了,他也来帮忙撺掇他们来做武林盟主,不知是他自己的心意,还是雨纷扬也有此授意,雨纷扬这武林盟主之位争取了许久却旁落别家,也不知他又会有什么看法。
推举武林盟主在江湖之中是件天大的事,却对民间和朝堂波及甚小。江湖中人自去为他们的恩怨纠葛耗费心力,百姓们却只关心能否好好活着,吃不吃得饱饭,朝堂中人则只关心别人有没有异心,外间响动会不会波及自己的权力地位。
在这朝堂的中枢、京城挚阳宫内,年仅二十的崇德皇帝这些日子以来,最关心的事莫过于南方防疫的进展。有史以来这种天灾往往被人拿来与国运相联系,有地方遭了灾,就会有人疑心是老天不满皇帝的某些作为,降下天谴以示惩罚。所以无论昏君明君,对天灾都不得不重视。
前不久接到奏报说,疫病已被控制住,崇德帝才稍感放心。只是这些湘黔一带官员们的奏疏上都大肆夸赞定王的功绩,不免暗示着着一种天灾是皇帝引来、而定王是替皇帝收拾了残局的意味,令崇德帝有些介怀:瘟疫是从宇文禛的家门口发起来的,还说不定是他自己为了笼络人心而搞得诡计呢,这些人怎来将他的功劳宣扬得如此之大?
这一日崇德帝由羽林卫统领景长空陪着,在御花园中散步的时候,又接到了太监送来的一份关于防疫进展的奏疏,特别的是,这份奏疏是来自定王本人。
崇德帝漫步在花树中间,将奏疏看完了,回身向景长空含笑问道:“你从前可曾听说过定王好武、喜欢结交武林中人的说法?”
这位皇帝与这上任一年多的羽林卫统领是一见如故,名为君臣,实为至交。崇德帝有事从不向景长空隐瞒,还时常通过他去了解那个悠远神秘的江湖世界。
景长空回答:“确实听到过,只是定王驻地偏远,臣又多年不曾过问江湖中事,具体他好武是怎么个好法,臣也不得而知。”
“果然连你这个做县令的都曾听过,”崇德帝唇角一挑,晃了晃手中奏折,“他在这份奏疏里坦言,他这些年结交了不少江湖豪杰,这一次能顺利压制住瘟疫,就是倚仗了一伙江湖高人的力量。上这奏疏就是来为那些人表功的。你可听说过善清宫、秦皓白和郁紫曈这些名字?”
景长空认真想了想,苦笑摇头:“回皇上,臣这些年接触江湖中人甚少,对这善清宫、秦皓白依稀还有几分印象,但也说不清来历,至于那什么曈,就全然不知了。”
他在考取武举、做上羽林卫统领之前也是多年做着县令,与江湖中人基本断了往来,两年前巧遇朱芮晨时,朱芮晨正值叛逃出走期间,自也不会与他多聊善清宫里的事,景长空就根本不清楚秦皓白的来历,更是不知紫曈是谁了。
光是听了这两个名字,他们两人可没办法将其与那永宁城外睡莲池上剑舞的侠侣联系到一起。
崇德帝略显失望地点点头,将奏折在手里轻拍着:“据他说的这意思,这伙人不但算得上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还成了江湖统领。这么一推测,不就是说他自己已经成了江湖统领么?”
景长空没来贸然接话,但也领会了皇帝的意思,心头跟着一动。眼下皇族仅有宇文禛这一个亲王,皇帝对其自然是一直心有提防的。
崇德帝便直言问道:“依你看来,若是笼络江湖中人,依靠那些武人的力量来造反作乱,有没有成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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