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抚着她的手,宽慰道:“不过是一副竹简,大可不必如此害怕。”她将竹简拿在手上仔细瞧了一瞧,许是某年西夏使臣带回的文书,那文字晦涩难懂,极少有人翻阅。又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这竹简如只是不小心湿了,禀明尚宫娘娘,倒还有回旋的余地,也可请人过来修复。如今你擅自将这竹简带出来,犯了禁令,反倒是罪上加罪,难以挽回了。”宫中有规定,殿中各宗卷,如无特赦指令,宫人不许带出殿外,以防丢失。
弄月一听,哭得更加伤心,扯着嗓子问:“那……那我现在怎么办?”
莫兰沉吟想了一想,道:“明日你还是将这竹简放回原处,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曾偷偷拿出来过,我再想法子托人过来修补。若以后就算被人发现,也顶多安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弄月知道莫兰先前在御前侍奉,在宫中也有些人缘势力,现在有她这几句话,心想此事自然稳妥妥的。她顺着床沿在踏板上曲膝,朝莫兰行了个万福礼,充满感激道:“姐姐今日对弄月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来日定不负卿心。”莫兰忙将她扶起,细声嘱咐道:“今夜你先回去,明儿一早我来找你。”
送走弄月,吹了灯,莫兰在床上辗转半宿,她最先想到的是楚子夫,他是殿前司的步军副都指挥使,在各司尚宫大监面前都抹得开面子,要寻个修补竹简的匠人并不难。只是上次为春竹收尸之事已牵扯到他,如再遭人话柄,反倒惹出事端。再说夏芷,为人坦荡,嘴却不严,最不喜此等狭促之事。她又想到代秋,先前在奉茶司时与她最为亲厚,为人也宽厚,但自从贬入司籍司,却从未再与代秋有过联系,也不知是否还同先前一般。想起春竹之事,莫兰倒想起一人来,那日一起同她去暴室为春竹换衫的司天监小太监魏正。
魏正一直听命于周怀政,周怀政又是司天监掌印大监,皇上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所以魏正位虽低贱,旁人待他却总是多给三分客气。他曾受春竹恩惠,私下也常以姐弟相称,那日为春竹换衫,便已看出他为人仗义,断不是见风使舵之辈。莫兰心里有了主意,待到此时才稍稍落下心来,微微眯了下眼,见天光已亮,在床上又翻了几个身,才起床洗牙洗脸。
清早的空气清新干净,蕴着丝丝微凉。莫兰抬眼望去,几丝白云挂在天际,天空透着氤氲深厚的蓝色。有三四个扫洒宫女在院中扫洒,使得扫帚“唰唰”作响。弄月子非住在一间,子非贪睡,直到听见弄月开门之声,才惺忪着眼隔着翠纱帐幔道:“大早的,干什么去?”弄月胡乱编道:“肚子痛,去趟茅房。”子非翻了个身,又睡了。
弄月和莫兰的房间本就只隔着院子,一出房门便可看见对方,两人不动声色往院门走去。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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