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失声尖叫着向后仰去，查尔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与他们同行的使节的项上人头摆在面前，怎不巨寒。一脸震惊地看着宫决崖，“殿下这……”
宫决崖面无表情地看着沙月惨白了一张脸，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二位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铁证在前，辩解亦是多余。
查尔汗抿了抿唇，看着沙月在自己怀里浑身冰凉地颤抖着，沉默不语。
“不知二位和前员外郎刘义山是否有过来往？”
查尔汗和沙月不解的对视一眼，宫决崖一撩长袍，坐在了椅子上，对于眼前的人头熟视无睹一般，“事情尚未查明，难道你们就不想洗脱罪名？”
“太子是说，愿意相信我们？”查尔汗不可置信地看着宫决崖一脸平静的把玩着腰间玉佩，沙月刚要出声，被查尔汗暗地里掐了一把。
“信不信谈不上，不过，你们要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再做定夺。”宫决崖抬起头来，目光如炬。
入夜，窗外飘起了毛毛细雨，空气潮湿。
烛光朦胧，韩子辰无趣地趴在桌子上，摆弄着一张张尚未完工的人皮面具，清儿坐在桌前，摆弄着一副之前绣好的牡丹图，用指尖摩挲着细细密密地针脚。窗子打开着，两人任由飘渺的雨丝落进屋里，打湿在地上。
“见你盯这东西盯了半个时辰，想什么呢。”韩子辰坐起身来，把面具收好，清儿指尖一顿，放下刺绣，“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挺可惜的。”
“可惜什么？”
清儿目光低垂，看着丝布上栩栩如生的彩蝶，声音轻缓，“等孩子出世以后，我也不能给他作件衣服。”
韩子辰一愣，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上，干笑了一声，“嘿，等你进了宫，绣女裁女多得是，还怕孩子没衣服穿。”
见清儿不语，韩子辰赶忙拿起刺绣，想要转移话题，“绣的还真不错，送我怎么样？”
“想得美，这是绣给别人的。”清儿起身，从他手里把刺绣夺了回来，放在枕头下。韩子辰撇了撇嘴，“给太子的？”
清儿眼珠一斜，侧目看着他，“管那么宽干嘛，去把厨娘给我准备的鸡汤端来。”
“去你的，还真把我当使唤丫头了。”韩子辰一翻白眼，愤愤地拍了拍桌子，清儿挑眉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半响，韩子辰嘟囔着起身，一把将门拉开，不情愿地出了门。
清儿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这人嘴上再不情愿，最后都还是老老实实听话。表面上看起来是迫不得已照顾她，其实却是拉不下面子而已。
“怎么，心情不错？”
一个声音幽然传来，清儿一怔，猛地回头，宫决崖翻窗而入，一双黑靴上沾染了雨水，踩在房间的地上。
太多太多话堵在了嗓子眼，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清儿只是直直地看着宫决崖，看进他的眼里。
宫决崖唇角漾起一个邪异的笑容，走上前去，紧紧抱住清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她的味道全部吸进胸腔。
清儿趴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依旧强劲的心跳，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全，这些天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左手攀上他的铁臂，静静地由他抱着。
“为什么救我。”宫决崖趴在清儿耳边，呼出的热气拂过清儿的耳廓，和两年之前相同的问题，却是完全不同的处境。
清儿不语，依旧趴在宫决崖的肩上，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为什么要救我？”宫决崖不满清儿的一声不响，狠狠咬住了她的耳垂。清儿疼得浑身一颤，左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把他推开，宫决崖不依不饶地贴上来，“说，说了我就放开你。”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觉得他的霸道无赖挺可爱。
“因为，我要做你的太子妃。”
宫决崖眸光一亮，凤眼弯成了一个柔和地弧度，嘴角的笑容无意识地扩大，抓住清儿抵在自己胸前的素手，直视清儿的目光，“真的？”
清儿微微一笑，“当真。”
她想通了，她想和他在一起，这就是原因。她要保护的不是当朝太子，不是屠门的皇室堂主，而是她喜欢的男人。
清儿踮起脚尖，迎上了粉唇，宫决崖低头狠狠噙住，这还是第一次清儿主动闭上了眼睛，顺从着宫决崖的侵袭，羞涩的回应着他。
唇齿交融，过了一会儿，宫决崖低喘着粗气离开清儿的唇，不到片刻又贴了上去。
“为什么。”宫决崖拥着清儿，两人微微喘息，清儿面色潮红，粉唇微微有些红肿，“什么为什么。”
这人怎么老爱问为什么……
“为什么想当我的妃？”宫决崖妖异一笑，清儿倚在他怀里，瞥了他一眼，“我喜欢你，成了吧？太子殿下。”
宫决崖得逞地笑了起来，眼前的他和那个阴邪内敛的宫决崖真不敢叫人相信会是一个人，“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清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两年之前，似乎她也曾经问过林莺同样的问题。
她还记得，她的回答是，“喜欢就喜欢，还用什么为什么……”
看着清儿出神的样子，宫决崖点了点她的脑袋，“说话啊。”
清儿看着自己腰间的大手，突然觉得林莺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完全正确，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有理由的，就比如自己，“因为，你让我觉得，我的存在是被需要的。”
宫决崖笑容一僵，眸光渐渐恢复成一滩深涧，静静地听着她平静的声音，“我一直都以为，我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意义，娘不要我，是因为我是个累赘。所以我拼了命的和婆婆学习武艺，练习擒风诀，只是为了让自己有用些。当我得知我要继承婆婆的位子时，我还好高兴来着，心想终于可以有活的价值了。”
没有眼泪，没有波折，只是阐述的语气，将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
“自从开始保护你，让我觉得我被人需要，这种感觉很好。”
宫决崖搂着清儿的手紧了紧，声音低哑，“那你就记住，我需要你。”
清儿点了点头，笑得温和，如清风般拂进人的心里。
在宫决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清儿握住了胸口的青玉，“我想婆婆了。”
“过些日子，我们回去看她。”
清儿惊喜地抬起头，由下而上地看着他，“真的？”
“恩。”
腹中突然一阵汹涌，清儿一把推开宫决崖，趴在夜壶边干呕起来，宫决崖见状立即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清儿摇了摇头，待不适感消退，喝了口茶，平静了下呼吸，她从刚刚开始就不知道怎么开口，试探性地问道，“你想要孩子吗？”
看着她忽闪忽闪地水眸，宫决崖一愣，目光呆滞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夜壶，视线在清儿的脸和肚子间来回游移，突然之间站起身来，一把将清儿横抱起来，满脸的惊喜，“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清儿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瞬间腾空的感觉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小点声！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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