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艳成诗-第125章:太子岫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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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藤挂云木,秋以桐自恨为眼见的美景忘形,叫人发现了自己的形迹。若是逃出去,未免将事情闹大,不如寻些理由遮掩过去。已听到那人走来的声音,她便连忙将头扭到一边,将脸上的面纱摘下塞进袖子里--蒙着面,实在太可疑了。

    那人走至秋以桐身侧,温声问:“你是何人?”

    秋以桐低着头转过身,蹲身行礼道:“小女……小女跟随兄长来到此处,走迷了路,还请不要见怪。”

    “你兄长是谁?”

    这个人的声音温和而高贵,令秋以桐觉得亲切又熟悉。她本是一个江湖女子,方才低首行礼的样子,已是学着傅意淳的样子勉强而行,这会儿想看这人形貌,便直率地抬头一看。那人或许也不习惯于哪个女子直盯着他看,微一皱眉,脸上便是一愣。秋以桐更是愣住了,因为他生着偏近于圆形的眼睛,英气又温柔的眉,再从紫藤的香风中分辨出明息香的味道……他……他是……

    她几乎认定了眼前的人便是锦衣少年,可是一瞬之间又想到黄七,便觉得人的相貌实在不可信,她已错过一次,怎么能再犯呢!连忙低下头,心慌意乱,怀如撞兔,手暗暗抓住自己的衣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人也是愣了半晌,好久了才道:“看你的模样,你的兄长便是傅展图了吧……”

    “是。”秋以桐静下心来,想到他既然与黄七生得这么相像,又是在这里出现,必然就是太子了。

    皇太子梁岫琛便温言道:“你们兄妹的眉目生得真是相像……你叫什么名字?”

    “……傅意淳……”秋以桐便连忙跪了下来,“想来,您便是太子殿下。还求太子不要声张,小女是求着哥哥,悄悄带小女出来走走的。若是被家人知道了,那小女与兄长就……”因为那一瞬将他认成了锦衣少年,又想到黄七,话语里便颤抖,着实楚楚可怜。

    梁岫琛伸手扶起她,温柔地微笑,轻声道:“你放心,本王只当没有看到。不过……你真的叫‘傅意淳’?”

    秋以桐当然要装到底,便语气坚定地道:“这还会有假。”

    梁岫琛沉吟半晌,问:“可有表字?”

    “‘青桐’二字。”

    “桐,可是桐花的桐?”

    “正是。”

    梁岫琛听了一愣,半晌才笑着点点了头。这时传来几个人匆匆的脚步声,秋以桐怕被人瞧出破绽,一片慌乱的样子。梁岫琛很体谅她,便道:“本王本也是出来走走,这么半晌了他们也该寻来了。你便在这里等着,本王一会儿便让你哥哥过来带你回去。”

    “多谢太子!”

    梁岫琛点一下头,又深深望她一眼便走了。秋以桐觉得方才与他的对话,耗尽了平生的力量似的,一下子瘫坐在花架下的台阶上,手撑在台阶上,头依在花枝上。黄七便似是栖息在紫藤花上的蝴蝶,一只只飞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蝴蝶们追逐的香气叫人悲伤而绝望,一只只背负着那些叫人伤心欲绝的回忆:桐花树下相遇,南山崖相救;天香楼里的亲吻……就这样,她以为已沉进晓晴湖里的记忆全部回来了,并且加倍充溢在脑中,还有秋玉纹那满身的鲜血,与周潜光割袍断义……她没有想到自己竟这么无用,不过看到一对与黄七相像的眉目,整个世界便都崩溃坍塌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迟疑的脚步声,来到她面前顿住,一个声音道:“原来是你!”

    秋以桐抬头,看到傅展图站在她面前。闻到他身上微有些酒气,觉得可厌,便又无力地垂头。傅展图在她身边坐下道:“我们本来在那儿喝酒,喝着喝着太子殿下不知哪里去了。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又回头了,竟单独召我上前,叫我跟着侍者来到紫藤花架旁,然后命我自己单独走进来。我着实不解这是要干什么,又不敢细问,进来走走看看,原来你在这里。怎么回事?”

    秋以桐痴痴地道:“我在这里看花,看住了,一个不注意被他瞧见了。我见躲不过,便说我是你妹妹,求你悄悄带我出来,自己贪玩走到这里。”

    “那他就信了?”

    “有什么不信的,他一见我就说我们眉目生得像,必然就是你妹妹。更何况,我说我叫‘傅意淳’,字‘青桐’。”

    傅展图一拍头笑道:“你还真是反应机敏!意淳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你说你是她,外人肯定就以为意淳生得就是你这个样子。”

    “嗯……”

    傅展图瞧她额上一层冷汗,神情痴呆,便道:“你也太没出息了,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吓成这样!”

    秋以桐咬着下唇,“他怎么……他怎么长得和黄七……和黄七……”再也忍受不住,泪水汹涌而出,用手撑在额头,恸哭起来。

    傅展图顿时酒醒,迟疑了一会儿,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了,开导着说:“太子哪里像他……黄七脸面若芙蓉,肤若凝脂,唇若花瓣……那个太子……”

    秋以桐记忆里的黄七仍带着泥土与树根的气息,她能想像出的,是一张沾着风霜,满是阳刚之气的脸,可是梁岳瓘又当真生着那样如傅展图描述那样。梁岳瓘、黄七,这两个名字,她始终没有办法放在一起。当傅展图说着‘面若芙蓉,肤若凝脂,唇若花瓣’这些词时,她从心底生出一种厌恶感,忽然明白过来:她深爱上的是黄七,真心恨而怨的人却是梁岳瓘。

    她且不顾黄七与梁岳瓘是否能一分为二,听傅展图说太子一派忧郁,于是也去回忆他的样子。那匆匆的一眼,她只看到他的眉眼便震动到心神,真实的样子居然完全没有看清,脸是方是尖都想不出。

    秋以桐止住了泪水,又觉得好笑,深深为自己的无能而自愧。傅展图突然问:“你有没有在太子面前丑态毕露?”

    秋以桐不解,“为什么?”

    傅展图一拍大腿道:“这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吗?太子以为你是意淳,你便做出一副俗不可耐的样子,叫他一下子便厌恶了你。到时候,纵使我爹想尽办法要将意淳送到太子身边,太子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厌恶,哪里会愿意啊!”

    秋以桐愣了片刻,才想到她此行跟傅展图说好是找些办法,帮傅意淳不嫁太子的。然而事实上,她根本另有目的,不觉间又回首望一眼那所梁文肃旧日的书房。会这么轻易遇到太子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自己给他的印象是好是坏,又哪里有心情计较。“一时间吓住了,也没能想到这一层。想来我惊慌失措,大失仪态,也没有给他留什么好印象。下次再有机会,我便……装成个失心疯……”秋以桐仍是无力地说话。

    傅展图笑一笑道:“这个很好,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是个疯婆子!”

    “走吧……”她叹一声道,实在不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再呆在这里想着锦衣少年,又想着黄七。

    心里装了许多,身体也便沉甸甸的。她随着傅展图走出梁家旧院,被他送到陈家镖局里,这一天再无力去做别的。

    一夜酣睡,醒来之后,几乎忘记了前事。想到自己该找到的人,该做的事就一片迷茫,不知如何下手。无论传闻中的七皇子是否配做《信义兵书》的主人,总要先找到才行,可是要怎么找呢?她在来京城的路上,在闲暇时候都打听过这个人,却根本没有人听说过。纵使傅展图,她装作无意中说到时,也是一脸迷茫地反问:“皇上还有个七皇子?”

    这样一想,便觉知道七皇子的也唯有皇家的人。那么,还是得从太子身上着手调查。找到这一点微小的目标,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便起床洗漱。

    洗漱完毕,走出门去,便见陈广生正追着郭茜痕在院子里说话,“郭姑娘,你老也不理我,是不是还生着我的气啊!”

    郭茜痕红着脸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不要把我说得这么爱生气好不好!”

    陈广生便陪罪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郭姑娘啊……”

    郭茜痕一甩头道:“你为什么又突然叫我‘郭姑娘’,显得多……生分……多生分啊!”

    陈广生憨憨地一笑道:“那要怎么叫啊?”

    “师妹啊!呆瓜!”郭茜痕咬唇而笑,脚下一踩便走了,陈广生连忙追了上去。

    郭茜痕走得急,又一直将羞红的脸垂着,没有看到前面,一头便撞到了一个人,好在有陈广生扶着才没有摔倒。陈广生一看来人是傅展图,本就厌恶他,便沉声问:“你一大早的来,干什么啊!”

    傅展图也是又急又气,不客气地回道:“你管得着吗?给本公子闪开!”

    陈广生不惯与人吵架,郭茜痕却不是好惹的,直跳了起来指着傅展图的鼻子骂:“别以为你跟我师姐长得像,就可以随便撒野。你撞到本姑娘,要是不好好道个歉,就别想过去!”

    傅展图瞪着她道:“你这个野丫头,明明是你撞到了本公子,竟说本公子撞了你!你们这些人,就跟你们师姐一样,颠倒是非,狐媚东西!”

    从前在春丽院里,秋以桐最常听到骂人的话便是“狐媚”之流,听到这里便是火大。她手正扶着门欲走出来,便“咣”地一声重重地将门一甩,走了过去盯着傅展图道:“你是发了疯病?满嘴的胡说!”

    傅展图直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将手里的一卷黄绸欲要仍给她,又忌惮着些什么,便塞到了她手里,甩着手说:“你自己看,自己看!”

    秋以桐赌气展开那黄绸,见到龙形底纹与开头“奉天承运”四个大家,便惊住了--这是圣旨啊!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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