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皇后微微挑了下眉,难得露出一分惊讶。
魏宪并不多解释,庄和皇后心中纵然有许多疑问却也问不出口。
魏宪这一句话又让薄合哲开始过着如软禁一般的日子,本来之前还能去二层绣房待一会,现在她只能在三层待着。
薄合哲在屋里慢慢转悠着,现在已经怀孕四个多月,薄合哲不但没胖反而比之前瘦了些,穿着青色高腰襦裙也看不出薄合哲已经怀孕,薄合哲碰上酒娘一旁担心的眼神,笑道:“别担心,太医说以静养为主,也不能一天到晚躺在床上。”
酒娘只得笑道:“小主说的是。”
薄合哲瞟了眼酒娘,酒娘相貌一般,低眉顺眼,看着很是好欺负的样子,可是个子略高一些,不胖却给人感觉有些壮,大概是在织室干粗活干的,不知道背后谁搞的鬼,把这样长相的的宫女送过来给她挑选,大面上看没什么,但是细看就能挑出些毛病,笑嫣则是一副没吃饱的样子,好像一颗小豆芽。
虽然还有两个宫女供她挑,可也差不多是这样,不是太过小气就是眼神不正。
还好这个酒娘也算有些本事,因为自己看起来老实像受气的,就干脆借着这个打听些事。
薄合哲心中叹口气,大概是因为怀孕了,现在挑剔的狠,不然也不会急的换住处,闹得现在这个地步,道:“她们都是怎么说的。捡着重要的说。”说着薄合哲坐下,小心摸着肚子,真奇妙,这里居然有她的孩子。
酒娘小心的服侍薄合哲,道:“因为是今上回绝了皇后娘娘的话,所以大家并不敢多嚼舌根,无非私底下说小主恃宠而骄或者说小主拖累了皇后娘娘之类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前天突然有人说起小主的身世。”
薄合哲愣了下,道:“怎么说的?”
酒娘小心翼翼的道:“薄家富可敌国之类的,以及薄家抱上了李家的大腿。”
过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薄合哲年仅十三的弟弟薄晟允就跟着李霸王出海了,出海这件事应该对魏宪挺主要的,为了这个,魏宪都没有回宫过中秋,只是在隐园置办了宴席而已。
想来抱李家腿就是从这个上面传出来的。
薄合哲哦了一声,也没看出来生气,道:“知道从哪传出来的么?”
酒娘回道:“奴婢无能,并不知,奴婢是从织室那边听到的。”
“恩,没事,干的好,你下去吧。”
酒娘不知道薄合哲到底怎么了,慢慢的退下,过一会茶娘就进来了。
薄合哲瞅着茶娘笑道:“不过闲言碎语,不必担心我”顿了下,道:“也算不上闲言碎语,她们说的确实是真的。薄家富、甲、天、下!”
茶娘有些惊讶薄合哲的自信,不过想想也确实是,她在薄家住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么?只是这段时间薄合哲一直藏拙,倒让她把薄合哲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小主。
现在,薄合哲身上天下首富嫡长女的气势又回来了,或者说薄合哲所谓的藏拙不过是不和她们一般见识罢了。
茶娘笑道:“您没事就好。”
薄合哲点了下头,道:“给我拿本戏折子吧,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了。”
茶娘被打发出去后。
薄合哲无聊的玩弄着佛珠,她一直都在想关于薄家的传言什么时候传起来,结果她一入宫大家先在意的是她的封号,对天下首富薄家倒是看淡了一些,薄合哲不得不猜测是魏宪提前止住了关于薄家的传言,也是,若是知道薄家给魏宪送了银子,魏宪面上无光。
那么现在传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想来不是魏宪干的。
宫中知道她底细的人不少,但是皇后一系的都不会讲,就只剩下与她一同入宫的岚良妤、周惜香、祝才人还有李太后了……
薄合哲想的头有些疼,叹口气,也罢,反正她在福熙阁里养胎,不关她的事,还是魏宪亲自处理吧,把薄家传的越玄乎,皇室越无光……
她被关在福熙阁,魏宪也好办事。
就因为这个,魏宪不想让她搬出去么?
薄合哲还是不甘的捶了下床榻,若是嬷嬷在这怕又是好一顿唠叨。
被派来的嬷嬷被安排在她隔壁,那个嬷嬷一来,口中就离不开规矩,饭后走九十九步,难不成多走一步她就累着,少走一步她就积食?更何况当时太医要她静养,最好不要下地……
若是有个万一,嬷嬷也不过是按规矩行事,有人能把这个嬷嬷从皇后眼底下送过来,那人就可以保她或者已经给了买命钱了,那她就只能出更高的买命钱了,够买她全家老小的!
将这个嬷嬷退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怕是再送过来的只会更厉害。
端看魏宪的几位嫔妃,除去让人摸不透的高昭仪,只淑妃心计最少,事都做在明面上,给她送来的宫人和嬷嬷这样漏洞百出的手笔肯定是淑妃干的。
她带出去的宫人上不了台面,最后一查,就知道谁从中干的,这样的事皇后可不会去干。
不过,她是否可以理解淑妃在找皇后的别扭,她只不过是顺带的?
薄合哲头越来越疼,唉,还是这胎怀的确实太不平稳,薄合哲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待到魏宪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薄合哲侧身躺着,枕着胳膊,眉头微皱,领口敞开,半遮掩着白皙的胸部,腿上盖着湖绿色上用绿线绣大荷叶的薄被,衬着薄合哲皮肤更是白皙。
魏宪看了眼引他上楼的语嫣,语嫣连忙小声道:“小主睡眠浅,触碰一点怕是醒来……”所以谁也不敢在薄合哲休息的时候过来惊扰薄合哲,甚至连上楼都十分的小心。
魏宪抬了下手示意不用说了,挥挥手,让语嫣退下去。
语嫣退下后,很是小心的下楼,魏宪见薄合哲动了动,还好没醒,魏宪皱了下眉头,这个地方确实挺吵的。
魏宪慢慢的走到薄合哲身旁,坐到一旁的锦凳上看着薄合哲。
或许是因为怀孕,所以薄合哲未施胭脂,肤白皙,眉如黛,挺立的鼻子上有细细的汗,唇色粉嫩,这样细看,没有刻意表现出来的成熟端庄,薄合哲更像是个小女孩。
十六岁……
十六岁时他在干什么?离宫建府,被先帝封为承王。
魏宪无奈笑了下,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被赶出皇宫罢了,众人看他登基平顺却不知道到这其中的血雨腥风,要知道真正的太子是不能离开皇宫的。
先帝多疑,一面怕他心生不满不断施恩,一面又怕他盯上皇位不断监视,因为先帝自己就是离开皇宫后熬到魏广帝(魏宪的爷爷)老死,才上位的。
先帝怕他有样学样……他的处境不见得就比薄合哲强。
大概是他盯着薄合哲入神了,薄合哲似乎要慢慢醒过来,魏宪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鼻烟壶放到薄合哲鼻前,薄合哲又慢慢的睡着了,这次比较沉。
这鼻烟壶里是安神的药,他偶尔睡不好的时候会用。
魏宪将薄合哲放平,盖好被子,慢慢的将薄合哲微皱的眉头抚平。
他从第一次见到薄合哲,就觉得两人很像,连处境都相同。
身处烈火烹油之间,看似鲜花着锦,实则易败落,大魏朝早就被先帝挥霍的一文不胜,又有党派争,世族横行,看似国泰民安,实则根本经不起动荡;薄家已经是天下首富,若继续下去,真到众人只知薄家不知皇室的时候……
魏宪叹口气,他想要国家盛世,她想要家族昌盛,他知道自己动情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之前为了淑妃,失去了对李太后最好的时机,现在他尝到苦果了。
薄合哲应该也明白自己爱上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吧,不知道现在后悔了。
两人的性格也尤其的像,都知道要的是什么,在纷乱的感情中坚守自己的理智,喜欢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其实都是阴狠无情的人。
只可惜薄合哲年纪太小又是女子,终究落了下乘。
他对薄合哲不同,或许有一分在怜惜自己?又或许有一分是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魏宪不再想这些,他向来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今日不过是因为面对薄合哲罢了,魏宪低头吻了薄合哲的额头,才离开福熙阁,略想了下,去了高昭仪的中德宫处。
魏宪一入中德宫就见贺美人陪在高昭仪处,一脸的惶恐以及一点点的欢喜,魏宪看了眼微笑的高昭仪,心中叹口气,这中德宫人多了心也就不单纯了。
贺美人盈盈弱弱的屈膝请安,又道:“本来是过来帮娘娘裁纸的,没想到正巧遇到陛下了,是妾的荣幸。”
魏宪点了下头,对高昭仪道:“又要抄经书?”宫中女子多爱抄经书,高昭仪尤其喜爱,乃至裁纸这种事都亲自做,只是从来不宣扬。
高昭仪笑道:“陛下来的确实巧,正是如此。”
魏宪笑了下道:“那就不扰你了,朕去看看岚良妤。”
说着转身离开,留下惊讶无措的贺美人。
高昭仪继续笑道:“妹妹,纸用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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