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堂堂祁家大少爷啊，和媒体打过多少交道？
越是这样祁一辰才越焦急：评估团员的银行户头上没有任何受贿的迹象，甚至没有显著的资金浮动。很显然，季慕粼把这个证人拉出来就是为了在陪审团当中奠定一个认知基础：银行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受害方，绝对不存在为虎作伥的嫌疑。
祁一辰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直接传唤张经理上来作证。
他手中最有力的一条证据，就是张经理的银行户头记录。在这段时间里，有好几笔六位数的资金打进张经理的账户里，可以说是贪污受贿最有利的证据。
至于打款的账号，当然不可能直接挂在那个投资项目负责人的名下，而是从一家皮包公司打过来的。祁一辰仔细调查之后，发现这家公司的背景资料做得还挺详细，不过还是经不过他事务所里几个专业人士的深入挖掘，很快就发现了其皮包公司的真面目。
很显然，这家公司十有八九是项目负责人用来洗钱和行贿的黑户头。
这样确凿的证据对于反咬一口的原告方来说是很危险的。可偏偏季慕粼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淡定得一副快要坐在加了软垫的凳子上睡着了的样子，越看越让祁一辰心里没底。
到最后，祁一辰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学季慕粼之前的样子转过身去彻底背对着她。
季慕粼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办？祁一辰在法庭上都让她脸红心跳萌得不要不要的呢！
和季慕粼原先预料的一样，祁一辰一上来就问起了张经理有关他银行账户的事情。
听到那如同一击直球般的问话，季慕粼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竟然做出了这种如同教科书一般的反应，祁一辰在法庭上实在还嫩着呢。
果然，原先张经理还在担心季慕粼是不是突然改变主意、或是收了银行行长的好处准备保银行不保自己所以才特地将那个评估人的银行账户和评估制度给拉出来说，可现在发现祁一辰的一举一动果然全在季慕粼的算计之中，顿时就又安下心来，同时也对出自己的律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经理按照之前演练好的方式答道：“这件事情里头误会大了。我的确是收到了大量的钱款，但是那和行贿受贿没有半点关系。事实上，这些分明是我正当的收入——因为我也参加了那个投资项目。”
祁一辰顿时变了脸色：“空口白话，恐怕不能当证词。张经理不要忘记，法庭上作伪证是要判刑的。”
“反对~”季慕粼悠悠地抬起一只手，红唇勾起的性感弧度看得旁听席上的几个记者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她笑眯眯地说：“被告律师，请不要恐吓我的证人。还是说你是在暗示我的证人说谎？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还真是和自己的委托人蛇鼠一窝，两个诽谤犯，嘿嘿。”
“反对有效。不过，原告律师……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和措辞，这里是法庭。”法官头疼地看了季慕粼一眼：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季慕粼出现在自己的法庭里。
结果何止是不好对付啊？简直就是个妖精。
祁一辰虽然没有回头，但只是听着季慕粼那千回百转的颤音就足以让他体温升高了。
他干咳了一声，将脑袋里想入非非的画面挥去，接着问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你的投资本金来自何处？你所有的账户之下都只有进账没有出账——难道你的资金是凭空变出来的么？”
张经理冷笑一声，说道：‘“祁先生一看就是不了解银行内部的规矩。我的账号和这次牵涉到的客户一样，都是我们银行重点推广的自动投资账户。凡是参与与我们银行合作的项目，账户内所有的资金不需要转出就可以自动作为信用进行投资，等到一个季度进行分红的时候，如果有收益就会自行进账，有亏损也会相应扣除。如今这个年代什么都是自动化了，查账户有时候看到的前台数据也不代表一切。”
祁一辰听到张经理这么说，顿时哑口无言，一时之间就这么愣在了法庭上。
连季慕粼都看不过去他狼狈的样子，悄悄干咳了一声。‘’张经理顿时回过神来，瞬间将嚣张的态度抛到九霄云外，根据之前的安排继续说道：“不过，我的的确确是被那个项目合作人给骗了。他递交的资料原来都是伪造的，可是我看到前期收益如此鲜明，一时之间也就放松了警惕。这一次——”
“法官阁下。”季慕粼恰恰在这时喊了一声，“原告律师申请与被告方商讨庭外和解，请法官阁下批准休庭。”
对于季慕粼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法官已经没有感觉了。他看得出来这个案子早已经尘埃落定，季慕粼此时开口提出庭外和解，实际上是在给祁一辰一个台阶下。
法官的拿起木槌敲了下来：“本庭现在宣布暂时休庭，于明日上午十点再次开庭。”
法官的话音刚落，季慕粼就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催促张经理：“走快点走快点，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祁一辰面色铁青，喊上自己的委托人，让他先一步到法院的等候室坐下，自己却拦住了季慕粼：“你早就安排好了是吗？”
“说什么呢？听不懂。”季慕粼无辜地眨了眨眼，接着又偷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生气了啊？那可不行。等一下还要去儿子的亲子活动呢，你可不能这么绷着脸。”
祁一辰一口气憋在心里怎么都吐不出来：“我就搞不懂了，明明是你的委托人有罪，怎么被你这么一搅合就翻案了呢？”
“你多打打官司就明白了。都说法理无情，但说到底法律只是工具，真正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使用者。”季慕粼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知道这样的制度不公平，可惜有什么办法？与其抱怨还不如学着适应和生存。”
祁一辰无奈地笑了笑，向着季慕粼伸出手去：“还是你厉害。我这次可真是输得一败涂地——最后，甚至得靠你主动让步才能保留一丝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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