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落因为韩老爷子的话而陷入了深思,他在拒绝欧阳熙的同时,难道不也是在拒绝自己吗?
“爷爷,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藤落不想要再把自己的真心拱手摆在欧阳熙的面前,任由她在上面捅刀子。
“我也没指望你们现在就能和好如初,但总要给对方机会,不是吗?”韩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劝解道,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做和事佬,业务生疏得很。
藤落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韩老爷子的话,他已经无法确定以及有没有错,可是如今这种局面,怎么看都是他的错。
“你回去好好想想清楚吧,要是真得和小熙过不下去,离婚也算是条出路。”这终究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韩老爷子虽然疼爱自己的孙女儿,但也不能事事都去干涉。
欧阳熙走得潇洒,却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他收拾,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最难应付的欧阳梓煜。
欧阳熙并没有事前知会欧阳梓煜,但是聪明去他,已经从自家妈咪那种不同寻常的语调中发现了些许端倪,但没有想到妈咪竟然选择一走了之。
“爹地,为什么你不去找妈咪?”欧阳梓煜意识到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他所面对的只会是藤落一个男人,所以比起他上一次上门‘兴师问罪’,态度要收敛得多。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过?”几乎是在得知欧阳熙离家出走的第一时间,藤落便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欧阳熙的下落,可谁知到现在都没有结果。
藤落不免有些懊恼,他曾经以为的精英,也不过是没用的家伙,但其中很有可能有韩家的阻拦,不过看韩老爷子的样子,应该是希望他们继续在一起才对。
“可是妈咪还是不见了。”欧阳梓煜低下了头,情绪很是低沉地说道。
藤落把欧阳梓煜抱在怀里,欧阳熙要是知道自己的离开会让欧阳梓煜这么在意的话,肯定瞬间就是不舍得的节奏,曾经欧阳梓煜是她的全世界,现在也是!
“妈咪总会一天会回来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扔下自己的孩子的。”藤落虽然口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免不齐有些慌张。
藤落早就无法确定此时此刻的欧阳熙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但无论是与否,他们之间的纠缠想要轻易解开,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欧阳梓煜心里没底,他不知道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欧阳梓煜的没底,也是藤落的忐忑,就像曾经叱咤风云的猛兽,也终要面临一些不得不做出抉择的事情。
无奈之下,藤落只好把韩子熏约了出来。
藤落很平静地问道,心里却希望可以尽快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答案,“小熏,小熙一次都没有和你联系过吗?”
韩子熏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想念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姐姐在哪里。”
藤落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求助于韩子熏,虽然他一直都在派人调查欧阳熙的下落,但始终都没有结果,想来想去应该是韩老爷子在从中起到了某种作用才是。
“爷爷有找过小熙吗?”藤落不死心地问道。
“我不知道,爷爷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从韩子熏的脸上,藤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想必她也不是善于撒谎的人,只能就此作罢。
而实际上,欧阳熙确实是怕韩子熏会露馅才一直都没有和她联系,只是很谨慎地和韩老爷子定时有交流,汇报自己的身体情况。
欧阳熙就算再任性也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所以才会按照韩老爷子的要求,不论走到哪里都让阿卓跟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一晃过去了六个月,欧阳熙的预产期也随之而来,之前分娩时的恐慌瞬间笼罩在她的心上,如果这一次还是那样不顺利的话,她该怎么办才好?
犹豫再三,欧阳熙还是拜托韩老爷子把她即将生产的消息告诉了藤落,至于他来不来就是他的问题了。
藤落接到韩老爷子的电话,下意识就是欧阳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知道这半年以来,韩老爷子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他。
“小熙在H市中心医院生孩子。”韩老爷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人物、地点和事件突然混杂在一起,藤落发现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半晌才反应过来,让安苒逸给他订好去H市的机票,上一次欧阳熙生梓煜的时候,他错过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错过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欧阳熙躺在手术床上,心中多少对藤落还有些一丁点的期待。可不知道他的孩子是不是也希望他父亲快点过来,才会迟迟地不肯从她肚子里面出来,任由她喊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半分出来的意思。
“使劲儿!用力!”产妇生不出孩子,医生和护士自然也跟着着急,可那孩子就像是跟他们杠上了一样,明明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却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呱呱坠地。
欧阳熙只觉得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出现的不是冰冷的手术室,而是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可不是说人死之前才会像是这样浏览自己的过去吗?
欧阳熙就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渐渐地连医生和护士的声音都听得不太真切,他们好像离她已经越来越远。
“医生,产妇的情况很不好,不如改成剖腹产吧。”护士也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分娩时要经历多么大的痛楚,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看看情况再说,这位产妇第一次临盆的时候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身子本来就虚弱,虽然后期经过了一些调养,但还是有危险。”
欧阳熙听不清医生在说些什么,她的耳朵里慢慢地没有了声音,她感觉整个人都骤然变得轻飘飘的,就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医生,不好了,产妇的血压和心跳都在降低,孩子要是再生不出来的话,母子二人都会有危险!”
“准备剖腹产的工具,还有血袋。”
手术室外。
韩老爷子早在欧阳熙预产期将至的那几天就来到了H市,看到自家孙女很憔悴的模样,再回想起资料上显示的种种,他的状态也没有比欧阳熙好到哪里去。
都快那个该死的藤落!如果不是他的话,消息怎么会遭这份罪!
韩老爷子焦急地等待在手术室外,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结果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爷爷,小熙的情况怎么样了?”藤落下了飞机之后,立马拦了辆车往中心医院赶,一路上都没有休息,脸色看起来青白青白的。
“不太好。”韩老爷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失态,可藤落毫不怀疑如果欧阳熙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韩老爷子可能也就直接倒下了。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看着小熙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他错过了梓煜的出生,不想要再错过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现在的情况如果有家属在一旁陪伴的话,说不定真得能够起到效果,所以医生还是答应了藤落的请求。
藤落换好无菌服走进手术室,看到欧阳熙的那一刻,他既紧张又害怕,可看清楚她极尽苍白的脸色,藤落的心里只剩下对她的心疼,只要她能够好好地撑下来,哪怕是拿他的命去换都可以。
欧阳熙感觉自己好像深处一片白茫茫的虚无之中,她费力地挣脱,可是却没有一点效果,全身也越发地冰冷起来,眼皮也越来越沉。
“熙儿,熙儿,你醒来看看我。”藤落紧握住欧阳熙的手,声音夹杂着怜惜与痛苦,让一旁的人听了都不禁为之动容。
藤落不相信欧阳熙会这样离他而去,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欧阳熙的名字,一遍比一遍更加深情和压抑。
是谁?是谁在叫她吗?欧阳熙隐隐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从手掌传来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蔓延至欧阳熙的全身,她感觉自己好像还有可能继续活下来。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活下来?她之前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有的记忆在欧阳熙的主动下,一点一点地回想起来,她明明应该在产房里面生孩子,为什么会跑到这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吗?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欧阳熙满心都是孩子的安危,竟然在医生和护士都不抱有希望的情况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好像看到了不可能会看到的人,是她心里太希望他的到来,而产生幻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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