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拿着吧。”
“真的不用了。”
莫离木然地走出几步，望着不远处别墅的灯火，心说，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忽然，她又想到，自己根本没钱可以离开这里。
“啊对了，能借我一点钱吗？”
洛羚“啊？”了一声，放着支票不拿，却要借钱？
“是这样的，我身上的钱花完了，没办法买到船票，好几次跟你哥哥拿钱，他都不肯给我，他……还是不想我离开这里吧。”
洛羚有些明白了，看样子，哥哥似乎对她动了些感情的，这于洛赋而言，实在不容易，自己这么强拆鸳鸯，真的好么？除了说对不起，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无法想象抛股之后的哥哥会怎样，更无法想象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现金，也不知道多少：“这个你一起拿吧。”说着把信封重新放回莫离手里。
“不用了，还给你妈妈吧。”说出这句话，莫离心里刺痛了一下，扎得她眼泪差点流出来，真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束了。一段感情居然走不到天明。
还是昨天晚上的位置，还是昨天晚上的柠檬树下，台词却彻底地换了，原来，他们的爱情真的是一个诅咒，就像一个怪圈，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总会有各种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出现。
莫离数了几张纸币，将剩余的全部还给洛羚：“谢谢你。”
洛羚还想把信封推送过去，然而看到莫离的表情，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或许，她对哥哥也是动了真情的吧。
她有点不知道这么做对还是不对了，在见到莫离之前，她天经地义地觉得这是绝对没错的，哥哥一定是一时冲动，但如今，她开始怀疑了。
自从莫诗离开后，doris死后，哥哥在感情上就一蹶不振，她也不想看到哥哥继续这么消沉下去。
莫离一步步走下山路，怕走得太快，又怕走得太慢，她怕见到洛赋回来，又怕见不到洛赋回来。
“莫小姐，你回来了。洛小姐呢？”芳姨在门口问道。
但见洛羚站在别墅外，看着莫离回去，转身离开。
莫离问：“他回来了吗？”
芳姨摆摆手：“还没呢。”
“那你先去睡吧，芳姨。”
“哎。”
莫离走上楼梯，看到二楼的主卧，门没关，她停下了脚步，里面的屏风看得一清二楚，屏风后面的照片在莫离心里也是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莫离已经走进了这个房间，梳妆台前的香水仍在不断挥发着，她拿起手机，按出莫诗的电话，犹豫了几秒钟，终于按了下去。
“嘟嘟嘟……嘟嘟嘟……”
莫离手有点发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等待。
“喂……”
“喂。”
“阿离吗？”
“嗯，诗诗姐，我有点想你了。”
“怎么了？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我有点感冒，睡不着，就给你打个电话，不知道你那边早晨了没有？”
“嗯，今天有个工程项目要谈，起早了，你最近缺钱吗？”
“不缺不缺，我挺好的。”
“还在做幼师吧？”
“……嗯，是啊。”
“最近有没有回去孤儿院看看呢？”
“没有，最近我也是比较忙。”
“你跟男朋友怎么样啦？”
“额，挺好的，不就是那样么？你呢？”莫离极力遏制自己变调的声音，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缓一些，心已经开始流泪了。
“嗯，你不用担心我，我要是结婚呀，肯定第一个通知你，最近挺想回国的，唉，觉得还是国内的男人比较好，这边的生活习惯差别太大。”
“也好。”
莫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跟莫诗的关系并不是非常亲近，大部分时候都是说不上心事的，否则也不会不知道莫诗念念不忘的男朋友就是洛赋了。
“你……还在想着他吗？诗诗。”莫离终于提起勇气说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好吗？我今天要见客户呢。”
“啊对不起，是呢，那你忙吧，有空给我电话，半年没见你了，今年中秋还是会回国的吧？”
“我争取吧，到时候再看看，对了，最近国内有本杂志对我做了个采访，叫‘私享家’，你搜一搜，他们应该会放我的照片的，我又换了个发型。”
“嗯嗯，好，我一定去拜读。”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话后，莫离挂下了电话，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虽然跟莫诗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但莫诗对她的关照却一直很多很多，从她读书开始，就给她和doris寄生活费，虽然不是很多，但都是莫诗从奖学金、勤学金里面省下来给她们的，以至于她和doris的大学生活不至于太拮据。
毕业后，莫离的第一份工作又是莫诗帮她找的，后来才去做了幼师。
莫诗是她和doris的恩人，她读书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姐妹，虽然随着她脚步越走越远，三人差距越来越大，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但关心和接济却从来没有间断过。
无论是为了洛赋还是为了莫诗，莫离觉得自己都不能再继续这场恋爱了，她应该赶紧把心收回来，在莫诗回来之前，在莫诗发现之前，就当是一个美好的梦，梦醒了，哭一场就好了。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传来洛赋疲累的声音，莫离赶紧擦去眼泪，走出房间，轻声轻脚地回到三楼的客房，假装准备睡觉。
“我回来了，莫离。”
莫离假装吃了一惊，“怎么这么晚，我都等了好久了。”
洛赋从后面抱住她，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怎么了？”
洛赋舒出一口气：“不要说话，我只想抱抱你。”
莫离茫然地望着墙壁，没有说话，只听到洛赋在她肩膀上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洛赋才转过她的身子，“莫离，很快我们就可以去旅游了。”
“……你想去哪里？”
“去……美国西部怎样？”
“美国？”莫离无声地笑了，泪水吞进肚子里，她知道，莫诗就在美国。
“嗯，几年前我去过一次，这一次我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是美国？不是还有很多选择吗？爱琴海、马达加斯加、巴塞罗那……都很浪漫呢。”莫离还是想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尽管明天之后，这些想法都与现实无关了，她也不可能真的会跟他去旅游。
“你不喜欢吗？在美国，我有一架私人飞机，已经放在那里好几年了。德州巴黎、扎布里斯基角……都很不错，你会看到很多美国西部公路电影的影子。你不是很喜欢电影吗？”
莫离才知道原来洛赋也是对电影有研究的，看来那天是在扮蠢，他玩电影的方式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是实实在在地看过，走过，玩过，而自己却只是停留在想象里面。她开始又不理解洛赋了，他就像一本书，越读越有内容，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样一个人。
“怎么样？”洛赋在耳边温柔地问道。
“你说的那些地方，我全都没有去过，也好，我们去走走。”莫离违心地说，知道自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嗯，回来之后，我们就好好规划将来，我去上班，你负责做饭，我想吃你做的饭。”洛赋决口不提今天跟马泽舷面谈的结果，他坚定一个承诺：把所有事情所有问题都交给我来处理。
“我做饭很难吃的，再说，你真的能够适应上班吗？”
“嗯，总得学的，不会当员工的总裁不是好总裁。一个人能上能下，才能干出成绩，我不会一辈子打工的。”
洛赋说得很简短，但莫离深信不疑，也知道他的决心有多大。
既然他对今天晚上见面的事绝口不提，那干脆自己也不要问了，让爱情回到简单，度过这最后一个夜晚。
12点钟声一过，灰姑娘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洗完澡出来，洛赋喊了一声累，趴倒在床上，莫离猫一样轻轻蹭过去，“你……”莫离欲言又止。
“我好累，帮我按按摩吧。”
莫离揉了揉他的肩膀，感觉到他的心事重重。
“刚刚你想说什么？”洛赋问道。
莫离在他面前狡黠地一笑，忽然吻住他的嘴唇，“我想要。”
“……！”洛赋吃了一惊，“你……”
“胃口好，吃得开。”莫离好生没头脑地冒出一句，说完自己都笑了。
洛赋吃惊地看着莫离：“你真是给我惊喜啊。”
莫离心里酸酸地，她已经决定明天就走了，她想留住他的味道，日后还可以想念。
洛赋就算再疲累，收到惊喜也整个人爬了起来，“老实说，你什么心思，想把我榨干吗？”
“那你不敢吗？”
“我最受不了激将法了。”洛赋说着一把抱过莫离，“看不惩罚你。”
莫离说出那句话已经用了很大勇气，她迎上洛赋的唇，紧紧地绞缠着，心里尽是不舍，忽然，她捧着洛赋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
洛赋怔住了，他真怀疑怀里这个女人还是不是莫离，她总是能给他惊喜，害羞的时候她是那么害羞，大胆的时候又是超乎他的想象，他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就是这种感觉，五年来，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没想到竟在这一刻复苏，心口的疼痛让他更加确定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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