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洛赋正想着，突然被这么一叫，差点以为是莫离。

    “哦，是你，洛羚。”

    “我就知道，你一定又喝酒了，你老是不注意身体，小心将来老了跟老爸一样躺病床上。”

    “没事。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就不要装了，我还看不出来吗？我是来安慰你的。”

    “不用了，你回去睡觉吧。”

    “你这样子我很担心你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没见过哥哥失恋。”

    洛羚坐到洛赋身边，两人就坐在后花园的石条上，清凉清凉的。

    “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想说莫诗的事？还是doris？还是……莫离？”

    洛羚被这么一问，反倒不敢说了。

    洛赋问：“对了，你记得多少以前的事？”

    “以前，多久以前？”

    “5岁以前吧，比闹闹小一点。”

    “那可记不得多少咯，你说那时候我住在老家，我们老家是怎样的，为什么都不带我回去的？”

    “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

    “那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的玩伴？”

    “你指5岁那时候的玩伴吗？嗯……”洛羚仰着脑袋想了片刻：“好像有几个姐姐挺要好的吧，有一个大姐姐对我很好，只有这个印象了，现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长什么样了，哥，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回去老家看看吧。我想见见那个大姐姐，我记得她挺漂亮的，还会做玩具。”

    洛赋苦笑了一下，洛羚说的大姐姐正是莫诗了，莫诗，已经消失了，五年来，消息全无，到哪找去？

    莫诗，终将要失去；

    莫忘，终将要忘记；

    莫离，终将要离去；

    莫弃，终究抛弃过去，连名字都抛弃了。

    洛赋嘲笑了一下，这是命运，还是诅咒？所有人都在一个圈圈里，不停地打着转，就是上不了岸。

    “哥，你今晚干嘛突然提起那些？睡觉去吧，这些不是你该想的，不想让爸妈烦恼的话，就赶紧去找个男朋友。”

    “切，你更让爹地妈咪头痛咯，我就不交男朋友，你就到处滥交女朋友，什么叫宁缺毋滥，我这种就是。”

    “只怕你没谈过恋爱，到头来不明不白就被人骗了，像你哥这种你也见了，很明显是个坏男人。”

    “哧，有这样的哥哥，我还会担心被人骗吗？你就放心好了，你每交一个女朋友，都等于给我上了一节课了。哥，你可真坏。我真不明白那些女人为什么要喜欢你这样的，来是倒贴着来的，走是提着裤子走……”

    “你这丫头……”洛赋一手拍去，洛羚机灵地一闪，“别打我！”

    “你跟闹闹快把我气死了，走走走，睡觉去！”

    洛羚被洛赋不断推出别墅，“快去睡觉。”

    洛羚不乐地看着被砰然关上的大门，“哥，开门！”

    “不开。”

    “哼，我今晚的话还没说呢？”

    “你又想罗嗦什么？”

    “我是来警告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莫离是莫离，就算做了我们家的人，也不能跟我相提并论的，我才是你真正的妹妹哦。”

    “走走走。”

    “讨厌！”

    洛羚嘟囔着嘴，今晚真是晦气，竟然被哥哥轰了出来，以往开玩笑都不是这样哒！

    洛羚的话有效地刺激了洛赋，让他觉得这个哥哥更加难做了，但是好做难做，都得做。

    迷迷糊糊过了一夜，又迷迷糊糊过了一天，洛羚请假回大陆办事，说是办事，其实是逛街，就为了买今天晚上饭桌上穿的衣服。

    当然，顺便又把化妆品、配饰、鞋子也都换了。

    洛赋看完文件已是下午，他无法不去想今天晚上这顿饭的事情，这会儿突然才想起莫离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当即，赶紧给莫离打了个电话，“我现在开车去载你。”

    “好。”

    挂下电话后，洛赋走出办公室，正要坐上轮船，才又想起根本不知道莫离住在哪里。

    “喂，你住在哪里？”

    “你到了闹闹的幼儿园附近就给我电话吧。”

    “哦好。”

    再无更多的语言，原有的千言万语都不如一句普遍的交流。

    洛羚跟朋友狂买了一大堆东西，心情十分靓丽，早早回到家便开始试衣服。

    这是一栋旧式宿舍楼，马赛克墙体已经剥落不少，在洛赋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身边没有一个人住得这么寒暄。

    楼下还停着几辆单车，种着一颗枣树。

    走廊和阳台上不时飘来一阵阵油味，到处都听得到锅铲的声音。

    他记得在报纸里看过一条消息，这片区域半年内就要拆迁。

    莫离穿着朴素地从黑暗的楼梯口走了出来，一眼看见那辆光鲜的红色法拉利。

    莫离两眼有点红肿，低着头走过来。

    洛赋帮她打开车门，心情有点不爽。

    一路上都十分不爽，不爽到了极点，两人都无话可说，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了。

    车子开到“凯旋世界”，莫离还不知道这就是洛赋家的小区。

    小区大型的星空门，仿佛五星级酒店的布置，广场中间涌起几千道喷泉，喷泉以外，飘飘渺渺，仿佛云雾缭绕，云雾下面，是十几个石阶，石阶下，汇聚了全国各地、世界各地的美食餐馆，音乐酒吧、手工精品、陶艺苑等等，不一而足。

    但周围除了一点人声之外，就只有流水淙淙的声音，繁华却不喧闹，店小而精美。

    莫离走到电梯前，才知道这是洛赋家的公寓。

    莫离顿时觉得自己穿着好老土，在大亨岛上，一切都是听从马泽舷的意思去穿着打扮，这会儿，心里跟没了主似的。

    洛赋一直沉着脸，莫离叫住他：“等一下……”

    莫离担心地问：“我有些害怕。”

    洛赋看看时间：“不早了。”

    莫离摇摇头：“能不去吗？”

    洛赋看着她走到喷泉区，有一种跑过去立刻抱住的冲动，奈何却做不出来。

    莫离看看自己，又看看鞋子：“你看我，真的不像你的妹妹。”

    “就算现在不见，订婚那天也是要见的，而且，你要叫我们爸妈为爹地妈咪，跟洛羚一样，你现在不练习，到时候你叫得出来吗？订婚那天，你也要从我们家出门。”

    “这……不用吧，不就是个说法而已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认真？”莫离感觉被洛赋摆了一道，此人真是有仇报仇啊，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如此了。

    “你以灰姑娘的身份嫁入马家豪门，你难道想让大批记者围堵在你的宿舍楼下面吗？……再说，这也是你未婚夫的意思，他要你从我们家出门，到时候会有很多记者在大门口拍照，你可以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洛赋不无讽刺地说着，心里却是一遍遍地诅咒着，不管莫离出于什么目的嫁给马泽舷，都是不能接受的。

    莫离明白了，这件事不仅仅是她个人的事，不仅仅是订婚而已，更是马泽舷与洛赋的合作发布会，是贵族时代下水的新闻招待会，她只是一个摆设，一个新闻炒作的话题。

    既然是摆设，就要做得漂亮。

    事情远远超乎她的预料，完全没有她商量的余地。

    洛赋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那天在酒吧街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想过认真一次，不管你是出于报复，还是出于其他原因离开我，我都不会原谅你。”

    “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你已经是我哥哥了。”

    “在我心里，只有洛羚是我妹妹。”

    莫离一阵心酸，“你怎么想的，我无法阻止你，总之走完这个形式，我们就各走各的了。”

    “走吧。”

    洛赋按了按门铃，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啦——”

    果不出所料，正是洛羚。

    “哥，回来啦。哇，这就是莫离姐了吧？”

    莫离第一眼看见洛羚，一时之间，感动、羡慕、难过，万分复杂。

    洛羚朝里屋喊了一声：“妈，爸，莫离姐来了，哥回来了。”

    莫离还在想着那次在沙滩第一次见面的事，没想到洛羚就跟第一次见她似的，除了惊喜脸上并没有更多的表情。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许不会选择跟马泽舷订婚，她只想订婚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毁掉这个婚约，但她想得太简单了，大大低估了马泽舷的操作能力，马泽舷到处告诉媒体，他要订婚了他要订婚了他要订婚了……其实，确切地说，并非马泽舷告诉媒体他要订婚，而是马泽舷要求洛赋利用他的媒体资源通告天下。

    等于让洛赋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莫离进门后，洛羚终于给莫离递上一个抱歉的目光，看样子，她并没有告诉洛赋，她找过莫离的事。

    洛羚利索地给洛赋换上鞋子，贴切地做着他的妹妹。之后又给莫离换上鞋子，忽然惊讶地说：“哇，莫离姐的脚好漂亮。”

    莫离感激地看了一眼洛羚。

    洛赋经过洛羚这么提醒，竟然发现她的脚腕确实十分漂亮，感性（两个字倒过来）。

    莫离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熟悉感，小时候圆圆的、红扑扑的脸蛋如今收得多么漂亮，那高贵的气质是假装不来的，相比之下，莫离更显得土气了。

    洛赋却没有去想这些，带着莫离走进客厅，客厅的一边是吧台，洛母从吧台后走了出来，端着两杯热饮，“来了么，让我好好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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