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说什么？”

    “他说，莫离被送到一个无名的小岛，跟、跟一个、水手在一起……”

    洛赋吃了一惊，关于船长之前已经审问过了，但船长一直都说船被海盗劫后，就被关在房间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

    “船长呢？”

    “他不肯露面，他是马泽舷那边的人，不是我们的员工。”

    “我知道，怎么联系他？”

    洛羚赶紧按动手机，找到船长的号码，一边说道：“他说发生这件事情后，心里一直很不安，他记得贵族时代大概在哪个位置停过，虽然没有定位，但他以30年大副少副的经验，大致可以判断出哪个位置……就是这个号码。”

    莫失在后面隐隐约约听着两人的谈话，木然地摇摇头，怎么会这样！六年前是莫忘，六年后是莫离！这就是她视若生死的好姐妹？

    她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洛赋不肯吻他，他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了……

    她很明白洛赋，人的情感是不会怎么变的，从洛赋着急痛苦的表情上，她无法否认这个事实，这个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没过多久，友轶随洛赋上了船，微微上前亲了洛赋一下，又亲了友轶一口，“照顾好自己。”

    莫失与洛羚在海边看着船离开，莫失一脸悲戚，喃喃地说道：“六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羚看着莫失的背影，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认识我？跟哥哥又是什么关系？那天，她为什么叫我莫弃？莫弃到底是谁？

    “喂，聊两句吧。”洛羚喊道。

    莫失想了想，点点头。

    洛羚选了琉璃宫里的一个咖啡座，咖啡还没送上，洛羚便迫不及待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认识我哥哥的？”

    莫失笑了笑，笑中带着苦楚，直等到热咖啡送上来，才说道：“你这个问题好难回答。”说着打量起洛羚来，两个鼻翼啜吸了一下，“洛羚，你今年22岁了是吧？”

    “没错。”洛羚单纯而疑惑地看着莫失。

    “你说过，你会回来看我的，但是十六年了，你一直都没有回来找我，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只是，因为你的这句话，有一个人找到了我。”

    洛羚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这葫芦里到底卖的啥？

    “有一个人，替你实现了承诺。”莫失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打算慢慢讲述这个故事，十六年都过去了，不急在一时，何况，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问题的真相。“那个人，就是你哥哥。”

    “我哥？我什么承诺？我们真的认识吗？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说十六年前，我才六岁，那会我记得什么事呀？”言外之意是无心之话，岂能认真？

    莫失抓住洛羚的手，深沉地说：“洛羚，你不仅是洛赋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妹妹。”

    “什么？！”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没有人告诉你你从哪里来的吗？”

    洛羚木然地摇摇头，“我小时候住在乡下，没跟哥哥一起。”

    “那你还记得乡下的样子吗？”莫失犹豫着该不该说出来，这件事最好还是她自己想起来。

    “我……记得红砖墙……还有一条小沟，一只小沟，还有邻居几个姐姐……”

    “还记得她们的样子吗？”

    洛羚忽然看向莫失，眼里充满谜语，她看着莫失，莫失皱着眉头微微笑着，“记得吗？”

    抓着餐巾的手忽然一紧，洛羚像被击中了心口一样，“你是……那个姐姐？”

    莫失不答。

    洛羚在莫失脸上寻找蛛丝马迹的答案，“你是那个大姐姐……”

    莫失笑了，点了点头。

    洛羚呼出一口气，“你……叫什么？呃，我指的是中文名。”

    “莫失。”

    “……莫失……莫忘……莫离……你……”洛羚突然吓住了，“你叫我莫弃？……”

    莫失到口的咖啡没喝下去，看着洛羚越来越不可思议的脸色。

    “我叫莫弃？！……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莫离是孤儿院出来的，我不是，我一定不是……不对！你们到底在耍什么！不，我有爸妈的，我被接回去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你们都疯了……”洛羚再也受不住了，整个推断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她就是不相信。

    莫失没想到洛羚认识莫忘，本不想告诉她是孤儿的身份，没想到她都推断出来了，这算捅破了洛家的秘密了吗？

    莫失看着抖动的咖啡杯，情况有点失控。

    洛羚站了起来，转了一圈，走到亭边，不安地走动着，“不可能、不可能……”洛羚突然快步走到莫失跟前：“不是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莫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洛羚却从她的脸上找到了答案，她一口气跑出琉璃宫，跑出沙滩。

    莫失手中的杯子顿时跌落在杯座上。

    远处，“莫失号”只剩下一点影子，在海平线上起落，莫失忽然感到心如刀绞，洛赋临走只给她留下一串钥匙——“别走，住我那里吧，一定要等我回来。”

    泪水滴落在钥匙上，既然你已经有了她了，为何还要我呢？还要我留下来干什么呢？洛赋，我们才见第一面，你就要走，她真的比我重要得多吗？曾经，我也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而现在，你依然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洛赋与友轶在船上行走了两天，差不多到达船长指示的那个地图角落，前方渐渐出现一座小岛，洛赋整颗心都在用力地跳动，这两天里，他没少担心过。莫离到底是生是死？会不会遭遇岛上的伤害？

    友轶拍拍洛赋的肩膀：“这附近一共有三个小岛，我们得一个个慢慢找了。”

    “我一定要找到她。”

    “还有一点……”

    友轶沉重而简短地说道：“这里是公海。”

    洛赋怔了怔，没错，这里已经是公海了，也就是说，不管马泽舷在这一带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有一个权力机构可以惩罚他。他果然策划得十分精密，无怪乎自己会败给他，他得感谢马泽舷，一个人手段若是不够狠，就永远也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包括他的家庭。这也是他选择在左岸留下来当服务员的原因。

    那天，从酒吧街出来，洛赋迷迷糊糊地转了好几圈，去了莫离的宿舍楼，之后，发现已经无路可去，家不想回，大亨岛已经没有他的事业。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心里那个一直想逃避的地方，突然变得亲切，像是在召唤他，那里有他的爱情，有他的事业，尽管全都一败涂地，如果就此永远离开，代表的是一辈子永远的失败！

    心里才这么想着，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码头，他买了一张游轮票，重新踏上那片水域。坐在船舷边，他想起了很多事，心里越来越明朗，当游轮绕过莫忘的雕塑时，他的心竟然没有纷乱，没有往常那种逃避，他觉得自己是回来对了。

    他在莫忘的墓前献上一束菊6花，双膝跪下，“莫忘，如果你能够原谅我，就让我面试成功吧。我不能让莫离就这么白白死去，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最后，请把痛苦都给我，我已经不在乎承受更多了，不能把我打击到死的话，就让我为莫离报仇吧。”

    洛赋鞠躬离开，径自走到自己曾经坐过的办公室。

    离开那天，他只带走了抽屉里的一件东西——一个芭比娃娃。

    洛东权看见洛赋，两眼都笑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着看看身边的马泽舷。

    马泽舷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洛赋，洛赋没想到马泽舷也在这里，嘴上的淤肿还没消，痛楚还在提醒着他曾在马泽舷手下遭受到的侮辱。仇人相见，本该分外眼红，然而洛赋却忍下去了，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只有眼神诧异了一下。

    “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洛东权哈哈大笑，马泽舷几乎要笑喷了，“你应聘什么？应聘当左岸大酒店的股东吗？”马泽舷乐呵乐呵地，也摸摸嘴边被洛赋揍痛的部位。

    洛赋卖掉的两亿股份，洛东权又将其中一亿卖给了马泽舷，马泽舷通过股票收买，累积到了两亿股份，已成为左岸的大股东之一。

    洛赋卖股份得到的两亿元，其实到头来，还是通过“海盗”回到洛东权与马泽舷手中，并且，这两亿元里面，没有一分钱有洛赋花出去的证明，除了一个莫名的银行账号，没有谁能证明洛东权与马泽舷得到了这笔钱。

    但马泽舷还觉得不痛快，他最爱的人莫离，怀上的却是洛赋的孩子，这口气，不是一亿两亿就能让他痛快起来的，他还在琢磨着，怎么继续报复洛赋。

    洛赋两手交叉放在身前，“什么工作都可以，只要有空位。”

    “你什么都能做？”洛东权又点燃那臭味熏天的雪茄。

    “只要能做得到的，都做。”

    马泽舷一听来劲了，“洛总真是能上能下啊，不仅还有脸回来这里，还想当一名工人了，这等魄力，我们自愧不如啊，这叫什么？卧薪尝胆？洛总，你看洗厕所怎么样？”

    洛赋沉下一口气，低下头，“uncle，请给侄儿一份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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