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沉默。

    洛赋放下双手，直起身子：“不要跟莫离过不去，该为你做的我都会为你做，我和莫离的事你不要去想，我处理就好。”

    “什么意思？”

    洛赋无法把话说得更明白，他只能说到这个地步，放弃谁都是错。

    莫失揉揉额头，“你要把我当成一个病人照顾我吗？……没必要。”

    “不，说得自私一点，我只想补偿你一些。”

    莫失无声地笑了，补偿？补偿多久？怎么补偿？一辈子可以吗？但她没有问，问下去只会把洛赋逼到绝路。

    洛赋只好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没有好好谈过呢。我很想知道，你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怎么会变成‘私享家’了？现在，事业发展得很好吧，我听说你跟马泽舷接了一些单子。”

    “嗯，还好，付出也多，我也不知道付出与收获是否成正比。”

    “那真不错，至少你做到了。六年前，你就说女人一定要有事业，你都做到了，比很多人都成功。”洛赋省略了后半句没说，莫失说的是，等事业成功了，再见洛赋的家长，再举办婚礼。

    显然，时间改变了一切。

    “如果可以重头再来，我宁愿只有你，没有事业……是不是很讽刺？”莫失绝望地问，鼻子酸酸的。

    洛赋闭上眼睛，低下头去，莫失对自己的感情他都能理解，但他对莫离的感觉，莫失却无法明白。

    他与莫离生离死别过，他敢肯定那种感觉就是真爱，原以为一切会尘埃落定……

    此刻的莫离，痴痴在站在阳台上，望着归家那条路，路的尽头，车如流水马如龙，繁华一片。过不了多久，这个地方就要拆迁了，到时候自己又将置身何处？

    是一个人走？还是两个人一起走？

    莫离没有答案，她已经看到了，莫失不会放过他，这段感情没有人可以倾诉。

    那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帘，将她阻隔在外，她不会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莫离一个劲冲了进去，拿起手机，一看，却是周俞。

    那天周俞离开时，给莫离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荒岛的经历，让他们的关系蒙上一层不可言说的奇妙感，像是那种生命的、命运的奇妙感。

    “莫离，你最近过得怎样？”

    “还好。”

    “他对你好吗？”

    “嗯，还行。”

    “还行？还行？”

    “不，挺好的。”

    “莫离，你听出你语气有点不对，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呀。”

    “那是我的电话让你失望了。”

    “呵，哪里？”

    “你在等他的电话？”

    “我……”

    “介意一起出来吃个宵夜吗？都好久不见了。”周俞马上捕捉到洛赋不在莫离身边。

    莫离讲完电话，打开衣柜，挑了挑衣服，将一件件贵重的衣服一一放回原位，却挑了件最朴素的t恤和牛仔裤穿上。

    莫离锁上门，来到约定的地方。

    周俞早早就等在那里了，两个人见面，都分外惊喜。

    “你齐整多了。”

    “什么叫齐整多了，我本来就是个帅小伙。倒是你，还是那么漂亮。”

    “不是变得更漂亮了吗？”

    “没有，你就那样，穿啥都一样漂亮，在我心里都是最漂亮的，没有更漂亮了。”

    “在岛上那会，怎么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

    “那可能因为我对你太认真了。”

    “又开玩笑了。”

    几句话聊过，莫离才放下手提包坐了下来，总觉得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心情顿时轻松几许。

    “你脸色好些了。”周俞说道。他也穿得很普通，一套紧身衣服，怎么看都是水手的风格。“还常常肚子痛吗？”

    “嗯，在吃药。”莫离发觉说漏嘴了。

    “吃药？问题严重吗？”

    “呃……我……我不孕了。”莫离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出来，在船上，在岛上，自己的身体都是周俞照顾的，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忌讳。

    周俞一听这话，动作凝滞了一下，“看过医生了吗？我指那种很专业的医生，他应该带你到国外什么优秀机构检查一下。”

    “什么国外优秀机构，我又不是什么变异动物，还想把我关实验室了。”

    “哈哈，我只是担心你……他，知道吗？”

    莫离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件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我想要杯咖啡。”

    “我听说你这种情况……似乎不能喝咖啡……问过医生没有？”

    “没事，我想喝。”

    “那好吧。”

    “要吃点啥？我帮你点。”

    “呃……有泡面吗？”

    “这个倒没有……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帮你去买。”周俞才说着，便已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莫离看着他背影，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如果洛赋就像周俞那样，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没有那么多的过去，那该多好。

    既然他跟她在一起，那么他和她在一起又有什么所谓。

    周俞的泡面马上送到，浓浓的泡面味就像幸福一样扩散开来。

    莫离欣喜不已，“好久没吃了。”

    “他不喜欢你吃泡面吗？”

    “他说营养不好，不给我多吃。”

    周俞看着莫离哧哧地吃着泡面，满脸幸福的样子，“在岛上的时候，我发过一个大宏愿。”

    “什么大宏愿？”

    “你猜猜。”

    “走出荒岛呗。”

    “我宁愿跟你一辈子留在荒岛……”

    莫离一听，泡面吸不进去了，周俞赶紧圆回来说：“别紧张，我的大宏愿是，给你做一盘大大的泡面。”

    “一盘？”

    “对，一大盘，我现在基本上还是天天出海，天天吃泡面，有时候大伙泡一大盘一起吃，十几双筷子。”

    莫离差点没噎着，“太恐怖了！”

    “那叫男子气概。”

    “噗，求你别装。”

    “哈哈，哈哈。”

    周俞想叫她一定要养好身子，多看医生，然而却说不出来。“泡面真的不能吃多。”

    莫离笑笑，继续吃。

    周俞回味了一下岛上的日子，“那会儿，大风雨来的时候，特别壮观，往后我常常回想到。整个小岛就像在飘摇一样，看你那熊样，都吓哭了……特别好笑……想想就好玩……”

    “好笑？……好玩？……”

    “无忧无虑的。”周俞心神向往，多想再重来一遍。

    “话说你现在还经常出海？”

    “是啊，找回组织了，得继续帮组织干活啊……对了，我打听到，原来是马泽舷跟一个姓洛的人合作，把贵族时代给拦截的，这个姓洛的人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本来我还以为是洛赋，听说洛赋倒台了……”说到这里，周俞不好意思地看看莫离。

    “不过这也没什么，烂船也有三斤铁，他家大势大的，哪一天又起来了，富人们玩的游戏我们这些穷人不懂。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做什么？”

    这句话真是问倒了莫离，她只知道他晚上上班，挂名项目经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是打工。”

    “打工？那挺落魄的，他对你好不好？要是他敢欺负你我替你揍他，叫上一帮兄弟，保准他跪下来跟你求情。”

    “不许你这么说。”莫离有些恼了，再落魄也要捍卫自己的爱情——尽管现在他和她在一起。

    周俞懊悔了一下：“开个玩笑嘛。对了，那天船上那个什么驿给过我电话，他似乎还在调查那件事。他说给我一笔钱，让我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等将来打官司，再给我一笔钱。”

    “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怕马泽舷找到我呀。我怕他个熊，兄弟一声唤，三碗酒下肚，肠子热起来，该出手时就出手……”

    “得得得，你少来那一套。”莫离摆摆手说道，她也弄不清楚周俞说的是打马泽舷还是打阿驿，并不想弄清楚。

    “周俞，那你就帮个忙吧。”莫离委婉地说道，“洛赋是受害的，帮他多搜集点证据，可以吗？”

    周俞放下杯子，热心而无奈地说：“你交代的，我一定帮你做。”

    “那就谢谢周大哥了。”莫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很单薄。

    “说什么谢谢呢，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把马泽舷掰倒，这家伙把你害成这样，还想把你一个人扔在荒岛，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其实周俞心里不是不明白，掰倒马泽舷谈何容易，有钱人有的是关系，只怕你人证物证都在，法院也可以照样判他无罪，但为了安慰莫离，他只能这么说了。

    周俞看得出，莫离还是那么爱着洛赋。

    “告诉我，他对你到底好不好？”周俞执着地问着。

    “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

    “可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当我是哥的话，就得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样呢……”莫离无奈地说，推开面前的泡面盒。

    “我告诉你，别太认真，感情的事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也听说过，认真你就输了。”

    “其实他对我很好的，只是，只是……有些身不由己，情不由衷……”

    “身不由己，情不由衷？这是……什么意思？”周俞挖着耳朵说。

    “没什么了，总之我知道他的心在我这里。”

    “那人呢？”

    “我求你不要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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