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自己吧，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账面还差多少，我来补，不过这顿饭还是你请，有借有还，利息不计。”张总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洛赋整个人为之一松，得失成败真的只在一瞬间，这一整个晚上的煎熬、冷嘲热讽瞬间都不算什么了。
交谈完毕，洛赋热情地将张总一直送到楼下，张总拍拍洛赋的胸口：“我看好你！”
洛赋一直目送着张总离开，心里从未如此激动过。
以前几十亿的项目都拿下来过，只是从未像今天这般感慨。
倘若拿不下合作，洛赋必然又要遭人取笑，倘若拿下了，洛赋还是得忍受董事局的白眼。但是，他从未对自己如此满意过。
洛赋好久没吹口哨，这一路上，竟然吹起口哨来了。
洛赋忍不住给莫离打了个电话：“喂，莫离，你在哪里？”
“我在昶鸿酒店。”
洛赋一个急刹车，“什么？我刚从那酒店出来，我掉头回去，你在门口等我。”
“好的。”
莫失自动避让道：“既然有人来送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谢谢你今晚的建议，莫失姐。”
“嗯，不管怎样，希望你幸福。”
别过莫失后，莫离站在酒店门口等洛赋，心情糟糕透顶了，莫失所谓的安慰，其实是让她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既然你自己都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就像我一样，其实放开一个爱的人，也不见得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只要他过得好，心里也就不会难过了。”
“真的吗？”
“其实你跟我是同类项的人，都愿意为了别人的幸福牺牲自我的幸福，我们都是傻女人。”
——不知为何，莫离听了莫失这些话，心里并不觉得好过，莫失似乎总是以退为进逼她放手——但莫离并不愿意相信莫失是出于私心才这么说的。
洛赋的车子很快开了过来，看样子走得并不远。
“跟谁一起吃饭呢？”
“莫失。”
“哦，她呢？”
“知道你来，就先走了。”
莫离觉得莫失还是很厚道的。
洛赋替莫离打开车门：“坐好吧。”
洛赋发现莫离一脸愁容，一边开车一边问道：“都聊了什么，看上去很沉重的样子。”
“洛赋，我实在憋不住了，我想问你……李汀汀跟马泽舷的绯闻是不是你从中牵引的？左岸大酒店的公关项目其实就是你晚上的工作内容，对不对？”
洛赋突然刹车，将车子转到一边，轮胎“吱——”地一声刮出刺耳的声响。
洛赋冷静了一下：“这个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你帮马泽舷做这些，你怎么忍得下？！”
“忍不下也要忍，如果连你都不明白这一点，我真不知道还能跟谁说了。”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明白？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也不想懂！你竟然……”
“你这是什么道理。你现在觉得我是皮条客是吧？我可以告诉你，不止你自己一个人这么觉得，左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你干脆直接说出来就行了。”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帮马泽舷做什么，你只知道你在帮他工作，我知道你在忍气吞声，可是……可是……你到底明不明白？”莫离忍了忍，说不出来。
“明白什么！你要我明白什么？明白我有多低贱，多卑微，多无耻吗？！”
洛赋打开车门，猛地一甩，走到路边，不安地踱着步子。
莫离跟着气冲冲地出去，“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两句？”
“冷静？连你都这么看我，我能冷静吗？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我他妈就是一皮条客，连女星都不如。马泽舷是你初恋吧，你觉得这种侮辱不能忍受是不是？”
“有必要把话说到这份上么？！”
“话说是莫失告诉你的吧，你就那么听信她的话？她叫你跟我分手你也听她的吗？！”
“你扯到哪去了！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被你逼得还不够吗？！”
“原来你是这么看的……我明白了……我逼她的……是我逼她的，就连那个晚上也是我逼她的！”洛赋干脆破罐子破摔，这些话或许早就应该说出来了！
“你……你……亏你做得出……本来这件事我已经不想计较了，既然你都说了，那就谁也不要压抑在心里了。”莫离走近洛赋，身边的车辆呼啸而过，“洛赋，我很介意你跟莫失在一起的事，真的很介意，我以为我的男人只属于我，我可以让出，但绝对不可以跟姐妹一起分享，我想骄傲地说，你是我的，可是我做不到，总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莫离伸出手，一颗亮闪闪的钻石戒指在洛赋面前闪耀：“……我已经答应马泽舷了。”
洛赋一把抓住她的手：“什么？！你竟然……”洛赋扔开她的手：“你……”
“他发现我了，对不起，洛赋。”莫离一颗心在流着血，却绝对不能心软，一旦心软，洛赋就只会更加难过。
哪怕她有一万个嫁给马泽舷的理由，却一个都不能说出来，她能说嫁给马泽舷只是为了让他过得好吗？
还不如让他更加痛恨自己，一个人受伤总比两个人难过的好。
“你现在看到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还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自从你跟莫失做那种事之后，我就已经铁了心要跟你分手。而且……你为马泽舷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我现在依旧是马泽舷的未婚妻，以后你做这些事的时候，请你……念在过去的感情上，多顾虑一点，不要让我的婚姻蒙受耻辱。”
洛赋一脚狠狠踢在车门上，“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让你感到恶心吗！”
“对，我一想到你跟我的姐妹赤身裸体睡在一起，毫不羞耻，就让我感到分外恶心，你还为我的未婚夫勾搭女明星上床，也让我感到特别特别恶心……亏你做得出来，如果你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就不会放纵你自己的行为。你还要我理解你，我怎么理解你？！还想听吗？你还想听下去吗？”
“呵，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已经跟你说了分手了，你早就应该明白，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才明白吗？”
“我明白得太迟了……莫离，我最后问你一句，你问问你的内心，到底是不是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我真的罪不可赦，不可原谅？把手给我，我就当你什么都没有说过，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做错的，会好好补偿你，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洛赋伸出手去，内心始终不敢相信这是莫离的心里话，他的莫离绝对不会这样的。
莫离看着那只手，泪流满面，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挽留，还要坚持，洛赋，为什么要那么爱我，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爱……
只要走上前去，握住那只手，就握住了温暖，然而，所有的伤害也会随之而来……
“不要再坚持了……保重……”莫离艰难地说出平生最难说出的话，转身离开。
再也不要停下，永远都不要停下，就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走，直到前面没有路为止。
就这样吧，洛赋，再见！
伤一次就好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不会再有这些痛苦了，都结束了。
洛赋握着拳头，看着莫离的背影，“真的要这样吗？”
或许真的是我反应太慢了，我以为你不会真的想分手，是我太乐观、太盲目了吗？
我真的惹你那么生气了吗？
好的，我明白了，莫离，再见！
都结束了，这个结局是我一手造成的，就跟六年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只是重新演绎了一遍。我在这个诅咒里永远都出不来了，现在明白会不会太晚？
不会再有爱情，不会再有希望了，希望是一种毒药，而我竟然以为那是上天赐给我的解药。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而已。
——“原来你并没有忘记她，我以为你心里一定不会有爱情了。”
“我需要时间忘记她，也需要时间重新温习爱情，也许会成功，也许……会放弃。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如果，你能相信我一次，就接受我一次补偿吧，我不知道能做到多好，但一定会尽力去做。对你，除了感激之外，我想，也许还有点别的什么，我说不清楚，也不知道。如果你非走不可，我答应你，再也不会难为你，但如果你觉得我不是无可救药、不可饶恕的，就请你留下来。”
洛赋看着空空的马路，莫离的身影在灯花树下渐渐消失，归入黑暗。
洛赋回到车内，握着方向盘，忽然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整个身躯都在颤抖，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哭了代表失去了，结束了，代表再也回不来了？他怎么可以哭！
怎么可以就此放弃！怎么可以就这么认输？！
那明晃晃的钻石戒指，那刺骨寒风般的话语，都是莫离故意要留给他的吗？难道两个人真的不能互相取暖，只能互相伤害么？
洛赋哭得像个孩子，他痛恨这傻逼般的自己，竟然还相信爱情，竟然还相信希望，他的人生就应该过得跟稻草人一样，不要祈求任何东西，就算偶然有一只山雀停在他的肩膀上，他也只能默默地站着，永远不要踏出一步，因为山雀只是为了那满田的稻子，暂时歇在他的肩膀上，而那绝对不是稻草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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