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班主忙谄媚地凑上前，点头哈腰：“福公公，全都到了，劳烦公公久等了。”
福公公微微一笑：“我久等倒是不甚要紧，今儿可是陛下给太后娘娘祝寿，你们可千万别误了寿宴，惹了太后娘娘不高兴。既是到了，那便就走吧。不过，我可事先把话都给你们挑明了。”
“别仗着陛下宠爱，你们就以为自己上了天了。须知，当今陛下可是顶顶的孝子，你们若是惹怒了太后娘娘，那是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们掉的！”
明眼人都知道，福公公这话是对谁说的，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这对着的，毕竟是天家，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比拟的。
说完，福公公收了兰花指，拂尘一打，扭着腰，领着人上了马车。
林舒则等着大家都上了马车之后，静默地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杂物，而她之所以上这辆马车，还得多亏了金妮儿上车前的特意嘱咐。
想到金妮儿说话那时候的表情，林舒的心里是万分无奈的，金妮儿堂堂一个班主千金，何苦要跟自己这个小虾米过不去……
林舒捏着鼻子靠在门前，偷偷地掀开帘子一角，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待觉得鼻腔里那股浓烈的酸臭味被冲淡之后，林舒问向系统：“系统，可以不可以来个空气清新剂，这味儿，你闻闻，都能够熏死人了。”
系统没有说话，林舒却能明显地感觉到那股让人窒息的味道，一会儿就没了。
林舒这才觉得好受了，冷着眼看着角落那双长满了小蘑菇的男人靴子。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靴子是谁放上来的。她明明记得搬东西上马车的时候，是没有这么一双靴子的。
林舒抬手抹去额上黑线，为毛她有一种遇到恶毒女配的感觉。
“系统，你给我老实交代，这金妮儿就是你特意安排的恶毒女配是不是？是专门用来整我的对不对！”
系统大喊冤枉：“测试员请不要随意臆测好人，本系统的系统格还是有保障的。测试员所要经历的每个系统，都不是系统能够左右的。所以，这关于恶毒女配的黑锅，测试员你不能甩给我！否则我就要撤销一个小时的空气清新！”
“别！”林舒立马认错，“是我错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上行驶，林舒借着撩开的帘子间隙，正好可以好好欣赏一下陈国的都城。看看这纸醉金迷，究竟是怎么个不知亡国恨。
各类店铺鳞次栉比，招牌一个比一个挂的响亮。
什么天下第一炮、好吃的让你抽嘴、最美丽的女人……
“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林舒嘟囔了一句，目光却是追着那厢店铺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
看来，享乐主义，已经渗透了陈国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路行来，直到了宫门前，林舒都没有看到过一个乞丐，她不由心生奇怪。
按理来说，陈国边疆已经全线沦陷，大片国土都已被他国吞并，该是有许多难民南下，抑或是有那愤青上前到宫门前来抨击时事政治才对。可为什么，陈国都城只见繁华，却不见一点儿战争的影子？
“啊！你个昏君！国土如今大片沦丧！你却还……啊！”
明显一个愤青的声讨，可惜，还没将整句话说完，就没声了。
林舒冷眼看着那边溅了一地的鲜血，很快有士兵出行，将那死去的书生，拖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就连地上溅染得鲜血，也都很快被人提着水冲净了。
林舒有些顿悟，看来，这繁华，都是陈真帝高压之下的假象罢了。
朱红的宫门缓缓开启，马车随之进入了冗长的通道，宫外的繁华慢慢地被宫门掩没。
林舒收回视线，进而开始期待等会儿到了宫里该是个什么光景。
为太后举办寿宴的地点，设在御花园的醉云轩，因为遍布用五彩丝绸制成的云朵而得名，是御花园中的一处罕见景致。
下了马车之后，林舒乖觉地寻了最末尾的位置，站好，以免自己又被金妮儿盯上。
可是，就算金妮儿不盯上她，也有那别人盯上她。
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的瘦高个儿就是猴头，他此刻正狞笑着看向林舒：“哼，你这个小哑巴，赶紧给我滚远点，惹怒了你猴大爷我，小心我等会儿揍死你。”
林舒无语，却还是装着一副害怕的不行模样，连连点头，缩着肩膀站远了些。
“嗯？是谁在那里叽叽歪歪！这皇宫里头，也是你们这等贱民能够大声喧哗的地方？还不想要命了！是嫌命长了？”福公公半眯着眼看向猴头与林舒这边。
猴头忙伸手指向林舒：“公公，都是她！”
林舒蓦地睁圆了眼，不敢置信于这猴头颠倒是非的举动，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欺负我我自然要礼尚往来，的原则，林舒当即张嘴说话。
她用力发出一阵怪异的咿咿呀呀之声，与之前的低声说话声，明显就不对劲，相较之下，自然便明白了。
能够坐上大内总管的位置，福公公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剔透。他自小也是苦难人家的孩子，好不容易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又因为他身有残疾，最是见不得别人欺负那同样身有残疾的人，当即拂尘一打招来两个小太监。
“你们两个，将他拖下去，让他好好知道宫里的规矩。”
小太监当下拿住人，猴头吓得不能自己，一股子骚味自他的身上散开来，惹得周围不少人都离开了些。
福公公亦是一脸嫌弃地捂鼻：“真是晦气，金班主，你这都是找的什么人啊！这马上寿宴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再看到有这样事情发生，要是惊到了主子们，你们可得仔细各人脖子上的脑袋。”
金班主只觉得脖子一凉，也不敢开口替猴头求情，心里反倒还记恨着因为猴头的惹事，招来福公公的这一顿子教训。他对着福公公点头哈腰一阵，连声保证不会再让班子里出现这等事情，福公公这才作罢，收了脸上的怒容。
“行了，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就好生准备着晚上的寿宴吧，杂家还得去给陛下回话呢。”
等福公公走后，众人绷着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金班主更是如写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上。
金妮儿见状，忙舍了季苌笙跑到了金班主跟前，搀扶着他起来：“爹爹，你可快起来，别让人瞧见了，不然……”
“你说得对，我得赶紧站起来，不能赖在地上。”金班主忙一咕噜爬了起来，他可不想跟猴头一样，被拖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去。
“都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准备去！家伙呢！你们这些个吃干饭的，愣是都要等到老子来安排你们是不是！”金班主瞪眼叱骂，一众人立时做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林舒也乖乖地去了寻了事情做，谁知，一道好听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朵里：“方才，没吓着你吧，福公公其实是个好人。”
林舒蓦然抬头回身，却见季苌笙已经经过她，去到那边专为他搭建的休息的地方了。
好人！林舒咬唇默默看着季苌笙那飘然出尘的背影，只觉得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一个戏班子。
他该是穿着一身干净的袍子，静静地待在谁家的府里，看着那一树梨花，只这样，便就很好很好。
“你在看什么呢！”金妮儿瞄到林舒望向季苌笙的眼，恨声问道。她的苌笙哥哥，可不是这样不能说话的臭哑巴可以肖想的。
林舒忙回过神来，低着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我警告你，苌笙哥哥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你最好掂量着你自己的分量，别做了不该做的事。惹恼了我，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你应该还记得京城外面，那些守在附近村子里的难民吗？你要是再敢惹恼我，我就把你衣服扒光了，扔到那难民堆里去。你想想，他们都多久没吃的了，更何况，你还是个女人……哼哼哼。”
金妮儿笑得甜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渗人无比。
林舒再一次被她刷新了对人的认知，没想到恶毒女配果然不是盖的，该有的恶毒，一点儿也不会落下。
林舒佯装害怕，捂着嘴，慌张兮兮地摇头。这番动作，很好地取悦了金妮儿，她没再说那些难听的话，而是转着眼珠子盯着林舒看。
蓦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对林舒说道：“我渴了，你去打些水来。记得多打些水，戏班子里的人，可都是要喝水的。”
林舒心思转动，这打水居然也要自己去？那那些小太监是干什么的？难道，这金妮儿又在是什么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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